山长水远的一辈子。永w愣在那里,脚下渐渐犹豫着退了两步——然后被飞奔过来的永明额一把抱住,深深地禁锢在怀里,纠缠着软硬兼施硬是把他拖到僻静处。
永w微红着眼眶,轻轻挣了一下,道:“你……该去准备行礼了。”
永明额低头看着他,轻轻叹息:“还以为你不会再来。”
永w垂了头,却被永明额温柔而不失强硬地抬起下巴:“是我不好……竟然食言了。”
永w看着他,咬了牙轻轻摇头。
早该知道是不能抱有希望的事情。
一双温软的唇贴了上来,永w下意识地想躲,四肢却被那人抱得四紧,完全扎挣不开;又急又怒之下狠狠一口咬了上去,永明额却不闪不避,就任他那么咬着,鲜血滴下来染红了绛青色的锦绣衣衫。
轻轻抽着气,他更加抱紧了永w:“咬罢,也好消消气。瞧,气得这模样……”
永w茫然松了口。
微微扭转头去,他声音忽然疲惫,一时间透露出无限沧桑:“是啊,我气什么?本来也就合该是这样的才对……”
本来也就合该是这样的。你是王府嫡子,我是宫里阿哥,你是我的堂兄,我是你的堂弟,你我本不该有任何逾矩了的交集;你早该成家立业,我也总会有我的妻妾,或许我真正应该见你的第一面,你便早已是娇气稚儿好不美满的一家欢乐,我算得了什么?
终究是你的匆匆过客罢……
永明额却忽然握住他的一只手,微微屈身,将永w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认真地望进他双眼:“永w,我欢喜你,你知道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这些天,我想了许多,阿玛也同我讲了许多。我欢喜你,却不能为着我这份儿私心误了你、也辜负长辈们一片苦心。”
“……”
“我总是担心,你还小,不知个中利害;你又是皇子,一举一动皆是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永w,我却是……护不了你。”
阿玛和和王叔几十年的相濡以沫感情深挚,我们没有;果王叔有能耐为永d撑起一片天,我却也没有;所以……永w,端看你信不信我。
是的,我会变强,总有一天我也可以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不公的伤害……可是,那不是现在。
儿女情长放一放……耳边又想起阿玛殷殷的叮咛,永明额静静抱着永w,少年清俊的容颜渐渐蜕变出坚韧的轮廓。
是的,总有那么一天。
当我也可以护你平安无忧……那个时候,便是一生一世的执子之手。
一双人静看庭前花开花落,直至垂垂老……
流火七月的这一日。
姓完颜氏的女子在锣鼓喧天声中被抬进了廉郡王府的门,永明额在众目睽睽之下拈弓搭箭连射三箭,然后回头对着席间的那个谁微微一笑。
永a闷不做声喝了两杯酒就不肯再饮,却挡不住频频有人向自家弟弟劝酒。老八的脚疾不便多饮,十一还是个小孩子呢……二话不说,全都替了下来,喝了个酩酊大醉,安然睡着。
来此客串走一把过场的永璋——咱们康熙爷——把同样不胜酒力的永往边上一放,微皱着眉往来应对,不留神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全身重量一时压过来,他收不住脚便狼狈地被那人压倒在地上,后背摔得生疼,抬眼一看,却是个便宜弟弟,八阿哥永璇。
永璇却是带了两分醉态,肖似嘉贵妃的容颜极致柔美,唇角挂着不冷不热若有似无的笑意,任凭永璋动手扶他:“哎,三哥可千万莫见怪,都是弟弟这足疾牵累……”
旁人自然都陪着笑道幸无大碍,永璋扶起永璇来,看他面色是淡淡的自嘲,心下忽地一跳。
怎么可以这么淡然地面对自己的残疾?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稍有一点点瑕疵就意味着与至高无上的皇位无缘,上辈子自己的第七子胤v不也是如此么?
于是胤v一直的苍白而消沉的,可眼前的永璇……骨子里散发着的,是那样一种不羁而张扬的气息。
定了定神,咱们康熙爷淡淡道:“八弟是喝醉了罢,头重脚轻绊了脚,也不奇怪。”
永璇抬眼,笑容天真烂漫的模样:“三哥说的是,做弟弟的失礼了——说来也巧,竟是每每绊倒都会摔在三哥身上呢。弟弟五岁的时候……”
最后这一句是贴在耳根边细细的吐气呢喃。然后永璇就推开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头也不回地离去。
……难道十几年前还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成?看着永璇远去的背影,康熙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