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旭用眼神扫了苏松珏,清冷的眼眸,扫过去的时候带着警告。
他拿着那一份厚厚的文书走了出去,派了一些人守着,防止苏晏之跑了。
苏松珏无语,拿了个橘子,在苏晏之旁边坐下之后就剥开,“你现在这么怕顾璟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他好像也是对的。”
谢家的事情,也不是他们想管就能管的,牵涉太多,耗费精力太大,苏晏之本身就经不起折腾,顾璟旭这么做也是对的。
躺着的人侧身靠在床榻上,坐起来之后顺手就拿了苏松珏手里已经剥开的橘子,丢进自己的嘴巴里。
“璟旭想让我陪他的时间长点。不想我管太多事情,我不知道……”
他在犹豫。
苏晏之低了眉眼,漂亮的唇上其实没有多少血色,他用手微微擦了一下自己的唇:“可谢家,能救时霆,能取出时霆脑后的银针。我……不想时霆在此后余生,受病痛折磨。”
苏晏之声音低沉,看着手中的橘子,口中味苦,尝不出什么甘甜之气,但是多少能闻到一些橘子的清新气息,“有些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那你就自己解决,那些文书我都背了,我背给你听。”
苏松珏骄傲的挑了一下眉,还好他记忆好。
苏晏之微微一笑,“松珏,欠你的,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了。”
“你不欠我的。苏晏之。”
苏松珏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觉得苏晏之其实不欠任何人的,活了二十多年,他们手中血很多,错很多。
或许被责骂,或许被厌恶。
但说亏欠,帝王位之上,君臣之中,苏晏之其实已经做到了帝王之责。
至于说朋友之情,他本也没有想和苏晏之谈什么朋友之情。
苏晏之的目光看向苏松珏,他们认识十多年了,直到这一两年,他才认真的去思考友情,爱情。
不欠吗?应该是欠的。
“此前多年,皆为利用,并无兄弟朋友之情义。若是松珏死在我称帝的路上,我也不会挂念一刻。甚至认为,那是牺牲的必要。如此说,松珏还觉得我不欠你任何吗?”
毫无波澜的情感,这就是他苏晏之前二十年的所思,所想。
苏松珏人麻了,虽然知道这就是苏晏之,但是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心肝疼,“你可真是……”
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垂眸:“晏之,若是你的往后余生真的只剩对朋友的亏欠,那我愿你从未遇见顾璟旭。”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苏松珏其实到现在依然觉得顾璟旭和苏晏之并不相配。
“你的人生无光,他的人生太辉煌。我能理解你喜欢他身上的温暖自持,清雅高贵。”
“但,晏之,你并不适合做顾璟旭的笼中鸟,你本就应该是帝王之姿,人生应无憾,无悔。”
苏晏之目光一挑,眼神也清亮了很多,人生无憾,才是他苏晏之所求。
他爱顾璟旭,爱顾璟旭的温和,爱顾璟旭历经苦难而不改的心性。可他苏晏之从不是画地为牢的心性。
“松珏,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苏松珏一顿,“十多年了吧。”
“十多年了,真快。看过我过去的你,知道我苏晏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残忍。”
他们自小就认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苏松珏伴他走过人生黑暗,看他满手鲜血挣扎,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
嘴上说是收尸,说是盼着他死,可他知道,那不过是接近他的一种借口。
他年少便不喜欢与人亲近,像苏松珏这般带有目的的接近,反而让他放下不少戒备。
“七日之后,和我去西域走一趟,如何?到那时,我的内力应该能恢复了。”
苏晏之不知那蛊虫是什么,不过入体之后虚了一些,这睡了一觉,倒是觉得气血通畅了不少。
苏松珏一惊,立刻上前按住了苏晏之的手腕,发现原本受损的内脉竟然通了,“是那蛊?”
“嗯,或许吧,但那蛊还不知有何其他效用,若是像傀儡丹一般,那我估计,我应该活不到十年了。”
用丹药将内力和精气无限扩大,消耗寿命。待丹药药力耗尽,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苏晏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明显的痕迹,在苏松珏面前晃了一下,“先别告诉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