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旭!”
祁容音拉住了顾璟旭的手腕,遏止住了准备离开的人:“你若只想苏晏之活,很简单。西域有生蛊,配合毒王谷傀儡丹,再加南国灵芝,东营巫虫,他总能活过十年。”
十年,其实不长。苏晏之若想要活,那还不是简单。
四国至宝保住他一人,太简单了。
“用傀儡丹,他还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顾璟旭明白傀儡丹的效用,他也服用过,日日折磨,宛如牲畜。
“不能,但总归能让你省心,这十年,他不会死。”
这世上丹药无数,总有办法让垂死挣扎之人续命,再者,苏晏之如今也未到病入膏肓之态。
倾尽全力,保十年寿命,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那也只有十年。
没有任何其他的期待。
“不过,他会在你眼前,一天天的衰弱,前三年,他会与常人无异。可伴你看四国风景。”
“第四年开始,内力衰减,到了第七年,会开始周身疼痛。”
“第八年,五脏六腑衰竭,他会开始鼻尖流血,唇齿出血。第九年……”
祁容音没有继续往下说,侧着身松开了顾璟旭的手腕,然后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瓶:“药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但一直没给你。”
“或许,你说的对,该让你们自己选。”
祁容音声音平淡低沉,他难得的认真,并不想将这一切往悲苦的结局想。
但有时候,他们都要面临选择,选择定了,结局也就定了。
“顾璟旭,你是否疑惑我们为何总帮你做选择。疑惑所有人为何在关键的时刻站在苏晏之的身后。”
祁容易侧身时,有一丝无力,靠在了墙上,微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手上的一沓纸飒飒的响着。
“因为陛下面前的路,是我们满身伤痕踩出来的。是我们所有人,流干了血和泪之后选出的最好的路。”
四国战乱,哪有什么不流血的路啊,不过是他们在经历痛苦之后的抉择。
祁容音自顾一笑,看向顾璟旭,“陛下大概也不知道吧,西域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平静。沙石之下,皆埋骨。”
“南国和东营,也没有那么好治理。南国乞丐杂乱,顾璟溪为君这几年一直努力。东营之内,南思隐坐镇,也殚精竭虑。”
四国太平不过是一张破碎的网编织起来的。
顾璟旭是这根线的结,他散了,四国便也散了。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想护着顾璟旭,为他铺出坦途,却忽略了,这坦途顾璟旭好像并不想走。
“陛下说未曾给你选择,可选择多了,是会后悔的。你那么善良,一定会陷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我们了解你的善良,所以在帮你做抉择。一个人的决定,太苦了。苏晏之承的了苦,你能吗?”
走的路多了,人总会不自觉的向后看,不自觉的想,若是以前,选另一条路,会不会好一点。
顾璟旭眉头一紧,“为何不能?!你又凭什么说不能?”
祁容音垂眸一笑,“疫病城中,你一人看着那些死去之人痛苦之时,我便知道你不能。”
真的太苦了,连苏晏之都觉得苦。顾璟旭又何尝不苦。
“顾璟旭,我们站在苏晏之的身后,也是站在你的身前,为你斩去荆棘。”
祁容音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是他想表达的,他相信顾璟旭也应该明白。
而站在祁容音身边的人,只是垂着眼帘,静默的听着。
直至祁容音沉默,顾璟旭才开口:“我是善良,但我不蠢,不是愚昧,不需要你们逼着我走上一条孤独的路。”
“告诉其他人,那些试图关心我的人,以后,别用关心的借口,逼着一个人走他不愿意的路。那样,太残忍。”
“因为,我连责备的话说出来,都感觉是错的。不是你的错,而是我错了。”
顾璟旭捏紧了药,没有再多留一句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