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月桂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晓月绣坊连连亏损,到如今连进货的钱都拿不出来,显然是撑不下去了。
月香月桂坐在桌旁愁眉不展,白千帆脸上倒没有什么愁模样,利索的清点着剩余绣品,一边点,一边写在纸上,“绣袜八双,手帕十二条,鞋面五张,荷包十个,香囊十个……”
月香问:“你点这些做什么?拿出去贱卖?”
“当然不是,”白千帆说,“咱们虽然买卖撑不下去,但口碑还是有的,往后咱们接活回来做,这些东西搭着还是卖得出去的。”
月桂没好气,“当初手里握着银票,腰杆子粗得象土财主,什么都要好的,象你那样做买卖,不亏才怪,现在你说接活回来做,那更挣不了什么钱了。”
“姐姐别骂我了,咱们吃一件长一智,权当是交了学费,”白千帆笑嘻嘻的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有人看中了咱们的铺子,愿意租来做买卖,两位姐姐觉得怎么样?”
月桂一听就起了警觉:“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最要紧是把身份来历弄清楚,咱们可不能什么人都打交道。”
月香愁的是另一件事,“把铺子租了,咱们靠什么生活,总不能指望着那两个租金吧?”
月桂道:“正是,在这种地方,咱们这样的铺子能租个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白千帆从腰上解下荷包,把里边的钱倒出来,几颗碎银,还有几个大子,在灯下闪着幽光,“一个月一两二钱租金,人家说不租长了,先交两个月的,若是生意好,便做下去,若是不好,他们也不能在这里死撑,自然要挪地方的。”
月桂月香睁大了眼睛,“你不回来同我们商量,就答应了?”
白千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想着你们是姑娘家,不方便同外男打交道,所以就……”
月桂有些不乐意,“哪有这样租铺子的,人家都是按年租,他是按月租,若是两个月后他不租了,咱们不得喝西北风去呀!”
“万一生意不好,也不能让人家喝西北风呀!”
月桂瞪她,“你倒底哪头的?”
“姐姐别瞪眼呀,”白千帆反正不怕她,仍是笑嘻嘻的,“将心比心嘛,咱们自己做了赔本买卖,也替人家想一想,两个月就两个月,好歹有二两银子进账,我想过了,月桂姐姐绣活拿手,往后就专接绣活,月香姐姐点心做得好,每日做几屉点心,我负责出去卖,你们觉得怎么样?”
月桂月香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月桂道,“你说的这法子倒是不错,绣活不需要成本,但点心还是要的,那点租金不知道够不够?”
“这一层我也想过了,咱们做就做不一样的,”白千帆舔了舔嘴唇:“我记得以前绮红姐姐做过槐花饼,椿蛋饼,蒿子粑粑,糖油葫芦,到了夏天还做荷叶饼,莲子酥,玉米饼,秋天有菊花饼,桂花糕,酸枣粑粑,冬天咱们可以煨地瓜,好些东西是野生的,我会爬树,弄这些没问题的,物以稀为贵,咱们不卖贵了,换着时令做,一准有生意。”
她说得两眼放光,月香也深受鼓舞,“我看这主意好,就这么着吧,不用打什么本,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呢,也只有咱们阿凡这么聪明的人才想得到。”
被戴了高帽子的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我要是聪明就不会做赔本买卖了。”
就这么的,晓月绣坊变成了一家卖粮油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