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其鞭之后,竟然蜻蜓点水一般贴身近前,左手食中两指竟要往自己肋下点去!
天阡大惊,顾不得脸面,抽出一口气疾喊:“这小子会点穴!”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两声,两股猛力直奔陆尹琮前胸,尹琮手指不及点上去,连忙后仰闪身跃开,定睛一看,却是两颗金球!原来那笑面肥脸的汉子看出陆尹琮要点穴,持刀砍来相救,刀未出手,手中两颗闪耀光芒的金球先行打出。这金球发出的一刹,尹琮向后避开,天阡也得空向后一跃。
张圭皱了皱眉,暗道自己这儿子太过缺乏阵前勇气,刚才陆尹琮向后一跃,若是天阡再攻击,他必是躲不开儿子的软鞭了。微微苦笑,想着他大概是教陆尹琮吓怕了。
那肥脸汉子一柄大刀虎虎生风,陆尹琮记得,这是对方第四位将军。他暗急刚才擒拿张天阡的时机错过,此刻这大汉耍起刀法,张天阡亦是长鞭连连狂甩,看形势是要两人一齐上了。陆尹琮紧紧蹙着眉,不敢说话,凝神贯注紧守门户,小梅花棍法里“逆雪青天”被他使得轻灵异常,身姿飞舞来去,那大刀和软鞭愣是半点碰不到他。却听半空里一个玉碎之音响起,原来陆尹琮已经得空说话,那声音愤怒已极:“好生不守信用,奸猾卑鄙!”玉音未落,那个大汉竟然笑起来,用如暮时钟鼓样的声音乐道:“无奸不商,无奸不商……”这意思是说他自己是个从商之人,这卑鄙奸猾惯是家常便饭用以糊口的行当了,又算得了什么!可那充斥着揶揄和嘲讽的笑语未等说完,却以一个“哎呦”结尾,原来那人的下巴中了陆尹琮一棍。
张天阡看那大汉被打,心里慌乱得难受,鞭法早已使不出刚才那轮对阵的模样。忽见陆尹琮穿梭来去,一柄棍早已使得出神入化,却见他出手虚虚实实,仿若学士拿着狼毫笔挥洒纵意,又似醉汉提着酒盅醉眼踱步,灵动异常,时而格开大汉挥出的大刀,时而顺着软鞭的方向绕圈子,仿佛谁也奈何他不得。原来此时他已使出少林寺最引以为豪的棍法:醉八仙棍。可陆尹琮这醉八仙棍里又蕴含着小梅花棍法里的“近有远无”,是形容那白梅融于雪景,远处遥望望不见,近处却可发现。用在棍法里则是虚虚实实,欲进还退,长棍棍梢似发出“嗡”“嗡”之响;这虚实无着的棍法又恰好配合着醉八仙棍的朦胧飘逸,醉态恍惚。两种棍法合在一起威力大增,陆尹琮于危难之间竟将自己的功夫发挥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张圭在旁看着,虽此时与这个年纪极轻的男孩为敌,心底却也忍不住流淌出赞叹的意味。他是武学行家,能看得出陆尹琮身怀少林寺多种武艺,有掌法,有棍法,甚至有刀法。可他最能让人称奇的是他仿佛不拘泥于某种具象的兵器,而是将武学道理融会贯通。刚才他能得到机会点儿子的穴就是将刀法蕴含在棍法之中将天阡的鞭子格开的;而此刻,且不说他棍法招数变幻奇异,仿佛不尽然是一种棍法;但说这肥脸从商大汉的刀在陆尹琮眼里好像也不尽然是刀,而是棍,是他可以对打顺手的天下任何兵器!
张圭和旁边的蓝眼色目人正在看着,只见尹琮将醉八仙棍法使得更为恣意,浑像个醉态朦胧的侠客,那身姿曼妙非常,若不是看到他拿着兵器与人对打,真个要以为这个年轻后生是在轻歌曼舞!本来厮杀斗狠的场面仿佛添着半缕酒醺!
空气里的醉意突然消弭,却见陆尹琮双脚左右向后一点,长棍跟着从右肩里甩出,直击张天阡面门,天阡大惊,一个矮身避过,尹琮却不看他,脚下踏着腾云步,伸出手指一连三指,点向那大汉三处大穴。那大汉无法快速转刀削其手指,踉跄个身躯四处躲闪,终究没能躲过第三指,陆尹琮使重力点上他“巨阙穴”,那大汉心神猛地一震,双眼登时发黑,吐下一口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陆尹琮快速将长棍抵在他头颅之上,欲以之换得解药和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