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个院子,便是一条长廊,这长廊渐而变成牢房的甬道。几人在甬道里拐了个弯,眼前就出现了宽阔的牢房。
侍卫带两人进来就出去了,狱头子过来问道:“找谁?”刘广致看到之前进来的那个人正在和一个囚犯说话,看来他还真找到了一个尹琮随口胡诌的人。
刘广致拿出了一些钱给那狱头,道:“让我们自己找吧!”狱头答应,又回去自斟自饮起来。
刘广致、刘广敖开始挨个牢房看。刘广致看了看,对刘广敖道:“弟,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刘广敖道:“怎么?”刘广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陷阱。我看这里关着的都是寻常犯人,三哥不太像在这里,而且这些囚犯中,好像有几个练家子。”刘广敖道:“那怎么办?”刘广致道:“咱们先找一找,装得像一点。”
这边陆尹琮看刘氏兄弟进去一会儿了,对赵潺湲道:“十一哥,你进去给他们送公文,主要是为了牵制住那牢狱的监管。你进去后,我立马就进去,我们找到三哥后,必会和他们打起来,你一定要及时脱身!”赵潺湲点点头,拿着一份拟好了的公文,往那牢狱走去。
赵潺湲对着那门口侍卫朗声道:“本人乃大都将仕郎,此番前来,乃是带了一纸文书,要送与杭州牢狱监管。”他自知自己孤身前来,缺少了大都官员的气派,是以说了一个非常小的官。那侍卫一听,连忙进去禀报,过不多时,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出来,恭敬道:“官爷请进。”赵潺湲随他进去。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精致的厢房里。
桌边坐着个正在喝茶的中年人,看到了赵潺湲也并不起身。赵潺湲心想:“四哥说得果然不错,这人的确不是平常的牢狱监管,觉得我这个将仕郎的官比他的小,要不他见到我怎不起身行礼?我须谨慎对待。”
只见那中年微微一笑,道:“官爷,这文书我先不看。我只想问问你,怎地大都的文书,不送到我们平章那里去,反而要送到这里?”
赵潺湲直视着他,沉声道:“今次这个文书,是要送给每个行省的牢狱监管的,无须经过本省平章。”那中年看着赵潺湲,道:“那把文书拿过来吧。”赵潺湲递过去,那中年打开来看,眉头微皱,赵潺湲道:“看完了么?看完了我给你好好说说。”
原来那公文里写的是,朝廷要让牢狱监管把所有不是犯了死罪的人全部都提出来重新审问。赵潺湲道:“我们送公文的,本来是不需要知道公文内容的,可是这公文涉及到一项很重要的政策,我得好好和你讲清楚。”
那人道:“那请官爷示下罢!”赵潺湲道:“这政策事关重大,须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说。此地任何人都可进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罢!”原来那赵潺湲想要去把这个人引到一个别人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他的地方,这样尹琮他们一会儿和侍卫打起来的时候,这个人便无法发号施令了。
可是那人打量了赵潺湲半晌,冷冷道:“还是官爷在这儿说罢!”赵潺湲心头一凛,想道:“三哥定是在这里,否则这人举止怎地如此反常!”
赵潺湲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那人问道:“请官爷说说,为什么这公文里写到朝廷要让牢狱监管去审问犯人,这是牢狱监管职能之外的事情啊!”
赵潺湲缓缓道:“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理解,这个政策是要扩大牢狱监管的职能。这个政策只是开始,我猜以后还会有更多政策继续这样做,朝廷嘛,现在要减缩一下平章、达鲁花赤、参知政事、郎中、县尹这些人的权力了。”赵潺湲对政事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是以只能说个大概。
那人看着赵潺湲,一时之间难辨真假。却听赵潺湲道:“监管大人,你若是收到了此封文书的话,是需要修一封回执的。”那人道:“那我此刻便写。”赵潺湲道:“这回执所用纸张一定是要统一的,我带了纸张来,放在了外面,监管大人随我来取罢!”
那人随赵潺湲出去,赵潺湲带着他左拐右拐,始终还是没有找到那纸张。
那人不耐烦,问道:“你把纸张放哪里去了?”赵潺湲道:“我对这里也不很熟悉,恐是走了些冤枉路……快到了,快到了!”
两人距离那个厢房已然很远了,便在这时,一阵打闹声隐隐传来,赵潺湲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中年辨出打闹声的方向后,脸色一黑,转身便走,赵潺湲双足一蹬,凌空跃起,拦在了他面前。
赵潺湲冷冷道:“这位大人,你要去哪儿啊?”那人突然“嘿嘿”笑了两声,道:“果然我没有怀疑错,你们是一伙儿的!怎么,来劫狱救你们兄弟么?”赵潺湲更不搭话,右手出掌,往那人左肩掠去!
原来那陆尹琮心中惦记刘氏兄弟,等那赵潺湲进去没一会儿他就装作探人的人也进去了。他没有教那个受他之托来探人的男子看到他,和刘氏兄弟会合后,三人便开始在牢房中仔细地寻找霍泰风。
三人正找着,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突然之间,一只酒壶从一个牢房里飞了出来,直直打向了刘广致!
陆尹琮一脚把那酒壶踢飞,酒壶打在壁上摔个粉碎。蓦地里,人未至,剑光先到,一个身影猛地从牢房里翻了出来,长剑一挥,直取陆尹琮心口!
陆尹琮翻身跃开,刘广致出脚踢向那人侧面,那人右手手腕一翻,把剑掉转了方向,只见白光一闪,剑即往刘广致脚上劈去。刘广敖连忙抓起脚边一块石头,猛地掷了过去,只见那石头打中剑刃,剑尖一颤,刘广致即换脚踢中了那人手腕,那人拿剑不稳,长剑摔在地上。
那人喊道:“好啊!果然你们这三个贼厮是来劫狱的!”说着挥起重拳,向刘广致打去!
陆尹琮知道这人定是埋伏在这里等着来捉他们的,心神一振,使起了少林韦陀掌。刘广致和刘广敖惯是一齐出手对付敌人的,此时两人赤手空拳,使出一路名叫“山水轻行”的秀丽拳法。此路拳法以轻盈快捷取胜,招数变化多端,本已是让人难以抵御,再加上刘氏兄弟平素默契,这路拳法威力实在是不可小觑。只见那人出手击向刘广敖,刘广致轻然出手,将他这只手格向外门,随即刘广敖使出一招“柔水疾至”,打向那人右肋,那人猛地反拉住刘广致的手,将刘广致挡在自己身前,刘广敖收手,却见刘广致以手肘后推,那人轻然躲开,跳到远处。
三人正要扑上去继续打,只听此人大喊了一声:“厓海会的反贼来了!”刘广致只觉风声已在脑后,他连忙扑倒在地,向旁边一翻,这才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提着两只铁锤向三人打来!陆尹琮踢了一脚之前把这大汉叫过来的那人的胸口,就势飞起,右足一蹬,踢在那提锤大汉的腰上,那人吼了一声,发了狠,两柄铁锤如霹雳弹一般地砸了下来,陆尹琮闪到一边,他手里没有长棍,根本近不得那人身前。
便在这时,众人身后一个使长枪的长身男子飞身赶来,挥转长枪便和陆尹琮斗在一处!陆尹琮看着这三人虽然有一身好武功,可无一不是穿着犯人的服装,心中叫得一声苦:“这些好手全都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的!”
一时之间,六人打斗正酣,陆尹琮心想:“此时若再不出去,这里的侍卫都要蜂拥而至了,到时候我们怎生脱身?而且我们在里面不出去,外面五哥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对我们可是不利至极!”他一想到这里,心头一紧,手法凝滞不灵,兼着他内力不足,一掌拍出去,没有掠到那提锤大汉,他得了空闲,眼睛一斜,猛地向正与另两人打斗的刘广致和刘广敖出锤!刘广敖一招“山行水转”使到一半,忽听身畔生风,铁锤砸来,刘广敖来不及躲闪,身子一侧,刘广致大喊了一声,向后疾拉兄弟,可为时已晚,刘广敖胸口中了一锤,他双眼一黑,登时吐了口鲜血。
陆尹琮看到若不是刘广致向后拉了一下刘广敖,刘广敖此时便已中锤身亡!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出掌向那大汉打去,把那人逼退几步后,喊道:“八哥、十三弟,快走!”他已经隐隐地听到了牢房外聚集了很多人!
原来这厓海会曾经在杭州做过一些事,引起了朝廷重视,朝廷便派了两位官员,携着一些人马,到江浙行省来剿灭厓海会,当时就是这些人把厓海会在江浙行省的公馆打个粉碎。后来他们又查到了厓海会的人藏身在魏舒与那里,便又在那里大闹了一回。这萧亦荪、燕锦华、刘广致和刘广敖来,与霍泰风会合后,众人便在一处偏僻小地方驻扎下来了,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教他们发觉了,一番恶斗后,他们擒走了霍泰风,萧亦荪等人只得一边叫探子去探霍泰风的消息,一边去给湖广传信,同时自己也得换个地方驻扎。
这江浙行省的几个官员一看己方接连胜利,虽是借着朝廷人马的光,可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这江浙行省的官儿便打算不将这些功绩告诉朝廷,他们想借着己方现有这些人马将厓海会彻底消灭,到时候给朝廷一个惊喜,让朝廷觉得他们江浙行省厉害非常,说不定到最后这江浙的官员都能受到赏识,到中书省去任职。这几个人商量好了以后,和中书省的那两个人简单说了下,那两个官员都很理解这些人的意思,倒也没作干预。于是,这些江浙省的官员便开始筹划如何利用霍泰风来剿灭整个厓海会。
他们料定这些厓海会的人会不时地来打探霍泰风的消息,便将霍泰风关在杭州牢狱院子里的一个地窖中,然后秘密花钱召集了一些武功好手,准备对抗厓海会众人。他们令这些好手中的一部分藏身在牢房里面扮成犯人,还在院子里埋伏了众多士兵,就等着厓海会的人来劫狱时,把他们都擒住。这宋文璩料得不错,江浙行省的官员确实将杭州牢狱监管换走了,现在担任监管的,则是江浙行省的右丞相叶之文,也就是之前和赵潺湲打交道的那个人。此人会一些武功,工于心计,计谋百出,是一个特别不好对付的角色。
此时埋伏在院子里的士兵听到声响,知道是厓海会的人来劫狱了,几个士兵头子连忙便要找叶之文,要听他安排怎么擒住乱贼,可这几个人来到那厢房里,却并不见叶之文的身影,他们怎知道这叶之文已经随着赵潺湲走了!这几个人心急如焚,只得如没头苍蝇般,在这院子里乱转乱找。
陆尹琮和刘广致连和那三人拆了几招,这才得出空闲脱身。刘广敖身受重伤,只得被两人提携着往外冲。这牢房已经炸开了锅,很多士兵都冲了进来。陆尹琮当先开路,出掌伤敌,这些士兵虽然奋勇,可是如何能拦得住陆尹琮?不一会儿,陆尹琮便得了一个士兵的长枪,杀出了一条血路。
三人冲到了牢房外面的院子里,只见刚进来时还空阔宽敞的院子,此时已经聚集了近千士兵。陆尹琮脸色一白,惊道:“这么多人!”
这些士兵还没有等到叶之文的号令,是以虽然他们都是肃杀冷然地望着三人,可是还没有要上来拼命斗杀的意思。
三人身后,那之前埋伏在牢房中的三个武功好手也跑了出来,那使铁锤的大汉喝道:“怎地还不打?想让他们三个跑了么?”众士兵听了,个个都是呐喊着扑上来!
却说在那杭州牢狱之外等候着的萧亦荪、殷正澧、燕锦华和乔洛怯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和士兵的呐喊声,四人连忙冲到了牢狱旁边纵贯的街道上,点燃了车中的硝石、硫磺、雄黄和蜜,这四样物事一经点燃,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街道上的老百姓慌忙逃窜,燕锦华和乔洛怯猛地将燃着了的大车向牢狱大门一掷,那门口的侍卫都是惊叫一声,未等逃开,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车子炸裂,火焰如飞矢一般砸向周围,那几个侍卫早已魂归九泉。
这两个大车把大门炸开了个大窟窿,萧亦荪见了,喊道:“十弟,十四弟,快进去相助!”两人冲了进去,见到了如乌云般的士兵,还有三个练家子,而陆尹琮和刘广致正在浴血拼杀,而刘广敖被他哥哥扶着,显是受了重伤。
燕锦华喊了一声:“十三弟!”便冲将进去,片刻之间如黑飓风一般劈开了一条血路,还抢到了一柄剑。乔洛怯更为神勇,他三步夺剑,立即展开了“藏勇”剑法,他没有使前面那几招,而是直接用上了一气呵成的最后五招。这五招若是对强敌之时,必要耗费一段时间方能取胜,可是若是来打这些不谙武学的士兵的话,那可谓是招招顷刻见效。只见从前以快和虚迷惑对手的这五分剑法,此刻让乔洛怯将每一招都使上了实劲儿,这样一来,别人刺一剑的工夫,他已经刺了五剑,也就是说,凭他的功夫,已经杀了五个士兵。乔洛怯一施展起剑法,这些士兵如同被狂风乱扫的落叶,立即便显出了颓败之态。
一时之间,陆尹琮、刘广致、燕锦华和乔洛怯四人神勇拼杀,可士兵多如牛虻,几人陷在兵中,虽是浴血而战,仍无法杀出重围。外面长街上已燃起了漫天大火,爆炸声不断,混杂着百姓的叫喊声。蓦地里,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大家不要慌,听我指挥!”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叶之文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赵潺湲!
原来这叶之文知道厓海会来救人,心急如焚,他本来就打不过赵潺湲,兼着他还要到士兵那里去指挥,于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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