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钟青羽听了此话,只觉得自己素来不与鞑子作对,是太过看不清形势了,也未免愧于内心,此时他听洛愚如此说,当真是挑亮了心思,觉得自己不该偏安一隅,而真正应该为汉家百姓做些事!兼着他见洛愚说话相当客气得体,谦和有礼非常,心中无尽欣赏,也很希望洛愚能够和梨蓦结为连理。他点了点头,冲洛愚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说得很对!”
梨蓦微微一笑,对钟青羽道:“爹,你知道了吧,乔公子十分愿意报国的,也希望您也能够报国。我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梨蓦道:“今夜救爹的时候,那些黑衣蒙古人看来是救那个王爷的。哎,你们说那个王爷位高权重,怎么因为那个釉里红瓷瓶就被抓了?”钟青羽道:“是啊,而且咱们镖局的兄弟还都牵扯了进去,还都处了死罪!”原来,那铁穆耳是不想让与此事有牵连的人活着,可是他们此时又哪里知晓?洛愚道:“而且我也发觉了一个奇怪的事。”梨蓦问:“什么?”洛愚道:“我今天在凤琼楼上看到了那些在端午节上赢了龙舟比赛的蒙古人,他们一直非常警惕,可是仿佛是在戒备着蒙古人。”钟梨蓦叹道:“当真奇怪。”原来,那铁穆耳在说了下诏之夜要在城中举行各色表演,太子在凤琼楼观看后,卜鲁罕皇后便着意起事,她便提议让一些兵士也可以进入凤琼楼观看表演,铁穆耳自然不能拒绝,可他也看出了卜鲁罕皇后的想法,于是便提议在端午节上举行一些比赛,而赢得比赛之人便可以进入凤琼楼里观看表演,他意在使得自己这边的人能够赢得比赛,以便遏制卜鲁罕皇后的兵士,所以这才有了端午节那天,龙舟比赛上,两方的蒙古兵士拼了命地比赛划龙舟,原来那龙舟比赛早已不光只是一场龙舟比赛,还关系着这样一件事。事实上,端午节那天的很多比赛都有这样的情况。钟青羽此时道:“我们虽然不知其中详细因由,可是蒙古人内部不和,互相倾轧,那是肯定的了。”洛愚和梨蓦都是点头。钟青羽微笑道:“我去外面看看哥们儿,你们先说着话。”他走了出去。
月华晕黄,从破旧的窗格子漫进来,照在梨蓦面容上,洛愚觉得她气色微微好些了。洛愚坐下,望着梨蓦,轻声道:“钟姑娘,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钟梨蓦想起乔洛愚摔下来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那此时与他竟不是天人永隔了?她感谢上苍的程度,恐怕比乔洛愚还要甚!
她莞尔一笑,道:“不用谢我,难道我看你摔下来,不救你么!”
洛愚一笑,又慢慢问道:“钟姑娘,你今日如何打仗那般拼命?”
原来,钟梨蓦今晚看到了洛愚摔了下来,知道他不爱护自己的性命,拼着一死,知道他为了阮惜芷心已死,自己的心也凉透了,于是她想着既然乔洛愚不爱护自己的性命,那她活着也没甚意思,便也是打仗拼起命来。可她后来身处险境,快要被那使戟之人给砍下一条臂膀来,竟是看到乔洛愚为了救她,也是可以再舍弃一条臂膀的,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也知道洛愚对自己还是有情意的。那个念头一出来,心中不由得大振,于是又恢复了精神。所以她在凤琼楼前的状态,几乎全与乔洛愚关联着!
钟梨蓦浅浅一笑,道:“那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知道了一件事。”
洛愚问:“何事?”
梨蓦转了转眼光,望着洛愚的发丝浸在柔和绵绵的月华中,点头轻声道:“乔公子,也可以为了我,再丢下一条臂膀。”
洛愚怔住,并未言语,却听梨蓦问:“我说的可对么?”
洛愚眼光看向别处,想起当时,自己心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是希望梨蓦不要受到伤害,自己怎样受伤,全没什么。可这真的是对梨蓦的情意么?
梨蓦微微叹了口气,眼中却有点点笑意,轻轻握住了洛愚的手,柔声道:“乔公子,你对我,并非没有情意。”
她又叹:“若不是爹救了你,我的魂魄此时可不知回不回得来!那时,可把我给吓死了!”
洛愚心中感慨,梨蓦对他的情意,他体会得淋漓尽致,可是他对梨蓦的情意,却全是朋友之义!梨蓦不知道,自己可清楚!
他想,如果当时是阮惜芷在钟梨蓦旁边的话,也会毅然决然地将她撞开!
惜芷!他一想到惜芷,便轻轻把手从梨蓦温润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洛愚想到自己做了惜芷会做的事,心中竟是甜丝丝的,可自己究竟是终身得不到惜芷,他又是痛苦万分!
梨蓦沉了口气,低声道:“乔公子,你真的,不想想我的好处么?”
洛愚沉声道:“钟姑娘,我对你,也没有别的情意,就是朋友之义。哎……你不清楚,我是清楚的。”
梨蓦望着他,声音发颤:“说不定,你也不清楚!”
洛愚心中一震,低声喃喃:“怎么会……”
梨蓦叹道:“你心中只有阮妹妹,只想着阮妹妹的好处,全不想着我!甚至,仿佛我不在你身旁似的,连看都不看我,想都不想想我的好处。如此对我,太也残忍!”她眼光滚了滚,眼圈儿慢慢红了,似乎心中很多的酸楚,此时显得她凄凄惨惨。
洛愚目光坚定,道:“我此生,除了阮惜芷,也不会喜欢上旁的女孩了。钟姑娘错付了心意,乔洛愚非常惭愧,可,我也终究没有残忍不残忍之说呵!”此番言语,钟梨蓦听了出来他是说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的。
梨蓦心中气恼,眼前发黑,缓缓倒在床板上。洛愚道:“饶是阮惜芷跟了陆将军,过着甜蜜美满的日子,我此生无分,今次也不能为了民族舍弃了性命,那便乘一叶小舟,从此逝于江海,或是把这三千烦恼丝都剃了,做个和尚,也是落得个干净。我此生,终究难以……”
钟梨蓦一下子坐了起来,高声道:“乔洛愚,别说你为了阮妹妹没了条胳膊,她和人家的夫君此生不可能尽心美满,便是你现下好好地,她也不可能……”说到这里,竟是抑制不住地哭了。
洛愚见她如此,心中甚为奇怪,连忙问:“怎么了?”梨蓦伤感如此,他还从未见过!
却听钟梨蓦颤声道:“阮妹妹她……受了致命的重伤!正救着呢,也不知行不行了!”
“啊……”洛愚眼中的梨蓦渐渐变成条影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仿佛听不着自己的话:“怎么会!”
梨蓦道:“我来找你时,我就已经知道她受伤了!伤得……非常重!”
钟梨蓦只见乔洛愚脸色瞬间灰白,自是知道他内中悲痛极重,想见他对于阮惜芷如此深厚的情意,自己心里不禁也大为痛苦!她突然伤口剧痛,旋即眼前重叠了无数光影,身子一软,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