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的事,把人都打发走,又从冰箱里拿了酸奶递给女儿。
“我一会儿去检察院,出来有点早了,到你这儿呆会儿。”
“这就对了。你都多长时间没来这儿了?看看我新换的沙发,怎么样?”
窦子萍站起来,前后左右欣赏着爸爸的新沙发。“我觉得没有以前那套好看。”
“怎么可能?!这可是纯意大利货,从香港直接过来的。”
窦子萍一屁股坐在纯意大利沙发上,真没觉得比一般沙发舒服到哪去。“那套沙发完全可以用,为什么要换啊?真浪费!”
“这不是代表公司形象吗?”
“公司形象是重要,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不在这上边。幸好我没接你的班儿,不然得天天吵架,观念差太多了。”
“你要愿意接班,爸马上退休,全给你,你想怎么弄就这么弄。”
“算了吧,我对你的生意没感觉。”
“可也是,现在生意不好做,你不干就不干了。报社怎么样,还顺心吧?”
“挺好。”
“我们公司订了一份儿早报,可惜我没时间每天都看。我让办公室的人天天看,要是看见上面有你写的文章,就让他们到旁边的报摊再买个十份八份的。”
“干嘛?”
“我女儿写的文章,我得显摆显摆,来个人就送他们一份。”
“太过份了吧,那算什么文章啊?要文采没文采,要故事没故事,就是看一眼然后顺手扔进垃圾桶的东西。”
“我可不那么想,我女儿写的都是好文章。”
“以后可别再那么做了,让人笑话。咱俩都好几天没碰着面了吗?”
“可不是,最近天天喝到半夜。你老爸这胃都快废了。”
“知道还喝?”
“不喝怎么办,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时候好做过?不过你老爸还应付得了,不用担心。”
窦子萍喝了一口酸奶,好像无意间想起:“王子对我说他也想出国上高中呢。”
“这小子,学习上根本不玩活儿,到哪也没用。”
“准备送他出去吗?”
“不想。”
“是你不想还是你们不想啊?”
每当涉及到王怡涵的时候,他们父女俩多少都会有点尴尬。
“他妈妈倒是想送他出去,她也管不了,想送出去自己省心。不过男孩子,这个岁数正是需要管教的时候,如果放出去,说不定惹什么祸呢。我是不赞成。”
“王子说是你们舍不得给他花钱。”
“他跟你说的?”
“嗯。”
“这小子——舍得舍不得花钱是一回事,出去到底是救了他还是毁了他是另一回事。你没给他讲讲在国外出事那些孩子?”
没给他讲这些他就已经把我设为攻击目标了,如果讲了的话就不是榴莲壳、恐怖娃娃的事了。“没讲。我想他根本听不进去。”
“小时候挺好一个孩子,怎么越变越隔色了?他还和你唠唠嗑,现在跟我连话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从小养大的,再怎么叛逆也不该是这幅德行吧?榴莲壳的事,我问他妈了,就是他干的。在一楼扒的榴莲,把壳搬到二楼走廊,那不就是使坏吗?他知道我晚上上楼不爱开灯,想阴我一下,没想到把你给害了,也没向你道个歉吧?”
窦子萍摇头。心里想:还道歉呢,他该为一再整人成功欢呼才是。让窦子萍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以为榴莲壳是冲着他去的。看来坏人的能量确实很大,一个坏人的存在会给周围许多人带来不安。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出国吧。”窦子萍因势利导地说。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可不行,这个家我说了算,至少他得明白这点。”
“爸,你还是有偏心啊。”
“怎么了?”
“你对我的要求基本上就是全盘签单,不是吗?”
“你和他能一样吗?你多懂事,学习多好,多体谅爸爸?他要是有你的三分之一,我都让他去。”
“不过,正因为你是我亲爸爸,王子一定会觉得你对我偏心。如果你再这么严厉,他就会很不高兴,会恨你的。”
“恨就恨吧,就算我花钱养了一个白眼狼。你以为让他出国他就跟我好了?没那么简单。这里边他妈妈也没起什么好作用,总当着王子的面说我的不是,好像让她儿子恨我对她有什么好处似的。”
窦子萍本来想劝劝爸爸,可能的话就让王子走,这样大家都轻松。现在窦子萍更能理解当初王怡涵同意送她出国时的心情。可是看爸爸的态度丝毫没有让王子出国的意思。他说的那些不同意王子出去的理由也不是很充分,按照爸爸的性格,还有他和王子的关系,应该不至于真是为了教育王子,或者担心他出去学坏才把他留在身边的,也许一切的根源真在钱上,难道爸爸真的连让王子出国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窦子萍知道爸爸是多要面子的人,尽管她强力倡导说真话,也不忍心撕掉爸爸的面具,因为爸爸的面具已经和他的皮肉长在一起了,撕掉那张面具爸爸会痛,会很痛。就像他买纯意大利沙发,他在最贵的地段买写字间,他把家和公司都装修得富丽堂皇,他穿的用的一定要是名牌,包括他的老婆一定要漂亮,他的女儿一定很体面——这些都是他的面具,也都是他整个人的一部分。
既然爸爸没有钱送王子出国,那么王子的愤怒就会继续发泄在窦子萍身上。也不知道这个坏小子的下一个坏招儿是什么,至少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也只能等着他出招,然后再想辄了。
从爸爸公司出来,窦子萍的脑袋一直在转这件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