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接下来的时间几乎不用窦子萍垫场,何慕就一件事接一件事地说下去,窦子萍需要做的就是认真听,适当点头,偶尔再说个“哦”、“这样啊”什么的。
他们又各自添了一杯咖啡,还要了矿泉水。
自从那天从拘留所出来,被老丈人一通惊吓后,何幕基本处于半封闭状态。老家的亲人赶过来看他,被他一顿鸡皮蒜脸给伤回去了。尽管也有朋友知道他出来,找他喝酒,可是酒桌上的气氛再也不像从前,每个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不敢提案子和王丽,这样喝过几次之后,找他的人更少了,何幕也开始打醋去这样的酒局,一来二去就变成半封闭了。因为窦子萍的出现,何幕才可以畅快地谈这件案子,痛快地扒王丽的短,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终于有人伸手把球嘴扎的绳子松开一个小口,让他感到非常畅快。
谈话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何慕刚开始对窦子萍的那点失望完全被他的倾诉欲所替代。
没错,记者是最好的聆听者,他们怕的是对方不说,只要对方肯说,一切就都OK。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记者都会听进去,记下来,没用的部分可以在构思时过滤掉,有用的东西将作为记者的料,或者在新闻报道中出现,或者以原形经过加工后出现在记者的某个作品中。
在何慕的整个讲述里,他就是一个背负着十字架的伟大受难者,为妻子,为这个家奋发向上,努力赚钱。他对妻子、岳父岳母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他甚至忍辱负重,隐忍着、担待着这个被父母宠坏的妻子,结果却被妻子恩将仇报,不仅名誉扫地,前途暗淡,甚至做了阶下囚。
何慕的故事应该可以打动绝大多数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士,但是窦子萍心里却始终清醒,她坚信即使王丽是被宠坏的孩子,何慕如果真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般善良和宽厚,王丽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二十岁前女人是父母的作品,二十岁后女人是丈夫的作品。这个责任何慕逃脱不掉。
尽管窦子平心里这样认为,谈话还是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临近尾声。此时何慕已经彻底松弛下来,有点谈笑风生的意思。
“和你聊这么多,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也知道,如果仅从工作角度,我们谈的很多问题恐怕都没法见报。”
“这个我明白,太明白了。所以我基本上不是把你当记者,而是当个朋友。毕竟你从一开始就跟踪这个案子,对很多情况都很了解,所以就和你多说了很多。其他记者采访我,我也不会说这么多。”
“谢谢你把我当朋友。记者这个行业的幸福感就在于他可以比别人更多了解世界,了解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和做这些事的人。同样的活一辈子,记者可以经历、感受到更多,这不就是赚到了吗?”
“你说话很有意思。”
“谢谢。”
“如果你写了什么关于我的东西,可以先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你知道我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困难的时期,但是我一定会从这个困难中走出来。活到现在我也经历过几次波折,不得不承认这次算是最大的,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我,我还年轻,有很多朋友,很多资源,还有很多能量,我会找到释放这些能量的地方,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你的心态很了不得。”
“没什么,一个成功的男人绝对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只有经历更多沧桑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功,与未来相比,我的过去简直不算什么。”
“你会去看你妻子吗?”窦子萍突然问。
“这个——”何幕又被问住了。“看律师安排吧。我会送她最后一程,毕竟夫妻一场。”
窦子萍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寒暄着走出咖啡馆,各奔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