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窗户,外面有神枪手,很准的,相信我。”
刘念德听见神枪手三个字,身体一晃,却无法再退后了,后面就是墙壁。
“你……”
方墨摆摆手,指向烟盒,动动嘴里的烟,说:“烟,还有火。”
刘念德犹豫了一会,左手持刀从口袋掏出打火机,让女孩帮自己点上烟,又把打火机扔给了方墨。
方墨猛吸了几口,大喘一下,好像压抑了很久,又扫了眼钟表,忽说道:“谢了,我要走了,十二点十四了。对了,你老婆是不是穿绿色连衣裙的那位?”
“啪!”
刘念德口中的烟掉在地上,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是,她,她在哪?”
方墨走到门口,转过头,耸了耸肩,“我没看见她,不过,你的女儿在外面。”
刘念德不停晃着脑袋,问道:“你没看见她,那你怎么知道她今天穿的绿色裙子?你等等。”
方墨没有回头,用烟点点教室后面的钟表,又说:“我的时间到了,分针已经走到三那个位置了,十二点十五,我要走了。”
刘念德慌了,“你等等。”
他追了出去。
教室外面阳光很刺眼,找不到谈判专家的影子,走廊的尽头却站着一个穿绿色连衣裙的女人。
刘念德脚步一停。
“老……婆?”
认出了自己的老婆,刘念德喊了一声,女人没有回头,转身拐进一个教室。
刘念德慌张地跟了进去,那间教室不大,座椅很乱,一个白衣女孩站在窗前,背着他。
“你……你是谁?我,我老……老婆呢?”
女孩没有回答,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
刘念德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想让她回头,可看见女孩的马尾辫时犹豫了一下,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声音从教室后面的阴影里飘出:“她就是,你的女儿。”
“我女儿,我女儿……”
刘念德反复念叨着,把女孩的脸转过来,顿时瞳孔放大。
那女孩脸色白皙,鼻梁不高,带着几分憔悴,眼神里流露着恐慌。
刘念德将女孩拦在怀里,嘴角不停颤动,安慰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带你找去妈妈,不要害怕。”
女孩的头落在他的肩膀上。
忽然,刘念德浑身一颤动,眼睛僵直了,发现有什么不对,他猛地推开女孩,转向阴影里的人,不停摇着头,浑身都在哆嗦,声音颤抖起来:“你骗我,你骗我,我,我,女儿没有这么高,没有这么高!”
走出阴影,方墨一步一步走近瘫在地上的刘念德,声音相当诡异:“没有这么高?没有这么高?那,道底有多高?”
刘念德皱起眉头,拍拍额头,陷入混乱。
“这么高,不对,这么高。”
他像着了魔一样,用手回来在空气中比量,又不停否定着自己。
“啊——”
死死抓住头发,刘念德发了疯一样开始吼叫。
“已经记起来了,对不对?”
“不,没有,没有,我没想起来,我不找我的女儿,不找我的女儿,我要找我的老婆,我的老婆。”
“你已经记起来你的女儿了,也一定记起来你的老婆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方墨的声音像一圈圈的钟声在教室里回荡。
“我,我,……”
“不,不,不……”
刘念德的眼角里滑出晶莹的东西,意识里好像找到了什么。
“啪!”
方墨打了个响指。
“你说,如果她们现在站在这里,希望见到你这样吗?”
刘念德张狂着站起来。
“可她们,她们已经……已经……”
他指着方墨,指向周围,冲口道:“是,是,你,你们,是整个社会害我的,害我的!”
“哔——”
周围响起彻耳的鸣笛声,降下灯光璀璨的夜幕,几辆汽车急速地从二人前后穿过,带起的风掀起方墨的衣摆,吹过刘念德的面庞。
光影中,马路一侧的有两个身影,跨过矮栏、穿过绿化带,是一个啤酒肚的男人挽着一个“啤酒肚”的女人。
女人的脚步不知是因为身材还是别的原因,有些迟疑,边走边说:“德哥,咱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能这样老穿马路了,还有你也不能老跟片区的小李硬杠了,把摊子迁进市场。咱都是老实的买卖人,别让街坊老看笑话。得想着,在孩子的面前立个好榜样,以后孩子上了学……”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走在最前头,脸上有些烦躁,回答着:“知道了,知道了,立个好榜……
“嗖——”
话未说完。
一道光影划过,男人刚回过头,手中一空,一辆帕萨特将女人撞飞出十余米。撞击的刹那,车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黑色焦痕,司机刹车了,但车的速度太快了,仍然从女人的身上碾过。之后帕萨特顿了几下,一浪轰油门的引擎声过后,消失在夜色中。
“老……”
“老……”
两个男人同时喊了出来。
“咣当——”
菜刀掉在地上,刘念德身子一软,凶神恶煞的男人放声哭泣起来,嗷嚎大哭。
三十秒后,从外面观察到情况的段子铭带人冲了进来,将情绪崩溃的刘念德扣住。
方墨拦下杨艾,夺过她手中的笔,在她手掌写下:鲁Z13613.
“这是八年前肇事车辆的号牌,找到那个人,一定告诉他,可能法律上无从追究,但他道德和良心上必须受到谴责。”
杨艾对着手里的号码皱起眉头。
作为人质的女孩身体无碍,手臂上的伤早停止了流血,情绪比较稳定。不过,刚才刘念德激动时,菜刀擦破了女孩脖子上的毛细血管。
“等等,你!”
女孩走出门口,胸口一起一伏,说话的时候情绪相当不稳定,好像刚从木纳中醒来。
路过方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右手猛沾着脖子上的血迹抹在方墨的脸上,声音恍惚:“你才不是什么谈判专家,你是在拿我的命去赌,你!”
她声音一顿,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绝,不,放,过,你!”
方墨坦然一笑,没有理会,舔舔血,是甜的,然后径直走向一楼的洗手间。
临出门时,他扫了眼窗户旁桌子的下面,那枚硬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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