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举枪瞄准,挑起一边眉毛。按照军工厂宣称的口号,这弹头能把行尸的脖子跟半个脑袋都打成碎肉糜。
不知为何,这地方实在冷得过份,仿佛置身冰窖。她屏住呼吸,面带愉快的微笑,放空一切思想,然后她——
神秘学者毫无征兆地扭过头,把脑袋咔吧转过一百八十度,面孔正对她,脖颈则扭成了麻花状的东西。只见他面容惨白,毫无血色,如淹死的浮尸一般,着实让人印象深刻。除此以外,这东西满嘴都是污泥土壤,苔藓从里面不断落下。那目光阴冷得不是人类该有的。
“Jihla.”
蒙扎一下子僵住了,仿佛她被塞进了冰窖几十载,肌肉也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完全失去控制。她没料到这个神秘学者死前这样难以对付,还懂得高等咒术。中断吟唱后,仅仅一个短语,就让她成为蜡塑一样的东西。她死死盯着这行尸,不仅是微笑僵在脸上,连喉咙都被封死了,无法呼吸。
“Jihla.”神秘学者的行尸把脖颈扭过九十度,视线落向尾随而至的青年人。后者立刻肌肉僵死,脚下失去平衡,跟着就往后栽倒。
哪个白痴把神秘学者的尸体埋在这里了?不知道黑暗中会诞生什么吗?
行尸自然不会知道她的抱怨。他张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了一阵,盯紧蒙扎和青年搜查员。
“Gurukas’inri.”
这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有柄勺子伸到她脑子里去搅动,驱使她去做某件她不想去做的事。蒙扎眼前一阵发黑,大脑眩晕,耳旁发出尖锐的嗡嗡鸣叫声。不过她没受更多影响,不仅如此,这声音还让她僵死的血肉恢复了,只是还有些酸涩和麻木。
“为您效劳,主人!”这时青年搜查员却已经喊了出来,——用毫无波澜起伏的机械一样的声音。
这白痴的心智是用纸糊的吗?
眼看这白痴急不可耐地朝行尸跪了下去,俨如一个流离失所的孤儿看到亲爹亲妈,蒙扎几乎瞪大了眼睛。青年搜查员走得实在太急,还摔了个狗吃屎,一脑袋磕在行尸的脚上,仿佛咿呀学步的婴儿。
这行尸看了眼搜查员,后者立刻抬起头,无比虔诚地掏出随身匕首,接着就往他亲爱的老师瓦卢斯那边走。蒙扎看到搜查员两脚站定,对着老猎手的心脏眨眨眼,然后端起锋利的匕首,仿佛捕鱼人举起鱼叉。其中含义不言自明,——他要把僵硬在原地的瓦卢斯亲手刺死。
行尸盯着相互残杀的师徒俩。
很好,就是现在。
装作僵硬原地的蒙扎立刻抬枪瞄准,第一发子弹将行尸的脑袋打成骨渣碎块,第二发子弹把青年搜查员持匕那条胳膊的肩膀打断,臂膀和匕首都被冲击炸向头顶,——这番举动没有哪怕片刻的犹疑。
当个残疾人也比死了人好。
青年人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瓦卢斯则眨眨眼,仿佛要说话,然而行尸的两条胳膊竟然自行脱落开来,如跳蚤般跃至半空。蒙扎立刻抬枪射击,却看到从其手心里张开两张诡异的人口,牙齿洁白地让人浑身不适。
“Ji——”
这什么恶心的东西!?
然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之事发生了。两支手臂忽然停滞不动,所吟咒文亦猛然中断。某种带着血腥味的邪风吹过皮肤,让蒙扎寒毛直竖。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伴随着血肉滑落的声响,这两只胳膊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仿佛被医生用手术刀将其切开,手法精准而优雅,断面亦无比平滑。
瓦卢斯竟然略带庆幸地呼了口气。“结束了。”他说,“多谢你没有这个傻瓜一样被它蛊惑。”蒙扎这才看到,老猎手手中握着一颗洁白如玉的眼球,美丽而诡异,像极了艾洛莎搜查长的眼睛。
然后行尸也从中断裂,两片烂肉向两侧滑去,鲜血飞溅,仿佛两片装满红酒的破布袋子被划开了,其中脊椎骨骼都被均分为二。
蒙扎舔了舔嘴唇,看到神秘学者的尸体还在挣扎,然而他一旦哪个部分开始挣扎,哪个部位就会莫名其妙地一分为二。虽然这一幕像极了在做噩梦,不过,蒙扎几乎能看到一只百无聊赖的手一次次挥下手术刀。
是你吗?亲爱的搜查长大人?
“这是什么?”她问。
瓦卢斯咳嗽一声,招呼鲁斯过来帮忙抬昏过去的搜查员。“我跟随搜查长干了很久。”老猎手低说,“不过请恕我必须保密。”
艾洛莎和这里距离多远来着?她怎么做到的?
“我能去问她吗?”她若无其事地提问。
“这得看搜查长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