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也很少参加段公馆的宴会,更极少陪老段打牌下棋。他对老段都如此,对别人那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话虽如此,可他有时也有失公允,比如对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当时的保定军校校长蒋百里就处处刁难,气得蒋百里在学员大会上拔枪自杀,险些丧命。”吴佩孚说道,“而杀陆建章的事,也的确有些过了,陆建章再怎么也是咱们北洋系的元老,无论有多讨厌,也决不至于该死。但他小徐竟然请陆建章赴鸿门宴,从身后开枪将其击毙,手段之毒辣令人侧目。结果这次一报还一报,终于还是血债血债。”
“他小徐就没想过,那冯基善将来不会为陆建章报仇吗?”曹锟叹息着说道,“小徐此人,既纵横捭阖,播权弄非,又辟疆开土,功在国家,然其最终惨遭横死,撇开江湖恩怨不论,实在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小徐和冯基善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冯基善其人深藏不露,貌似粗豪忠厚,实则心细如发,睚眦必报,反复无常,是历史上侯景、朱温那样的人物;小徐意气风发,看似白脸奸竖,实则磊落雄才,胸无机心,事主以忠,有似于演义中的韩信、罗成。所以说小徐与冯基善结怨,是他最大的不幸。”吴佩孚苦笑着说道,“如今二人同处黄泉,相逢之下,不知是何情状。”
听了吴佩孚的话,张作霖和曹锟也都不胜嘘唏。
“这一次咱们开的这个巡阅使会议,不会也是鸿门宴吧?”曹锟话头一转,突然问道。
“那怎么可能。”张作霖打了个哈哈,笑道,“要是鸿门宴的话,只是不知道哪个是项王,哪个是刘邦?”
听了张作霖的话,曹锟和吴佩孚也都跟着大笑起来,虽然他们在心里,并不是象表面上的那样开心。
而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三个人,同样的在开怀大笑着。
“我估计明天肯定会有不少人来给我致祭。”
此时,在一片肃穆之气的灵堂里,三个人坐在一起,正在那里推杯换盏。
“你想和他们玩诈尸?”杨朔铭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徐树铮,“我看还是算了,来的人岁数都不小了,你别把人给吓坏了。”
“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就再也经不起你徐又铮这么折腾了。”段祺瑞看着死而复生的徐树铮,眼中不由得又有些湿润。
在得知徐树铮被陆承武杀害的死讯之后,段祺瑞当场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家人急忙请来医生,抢救良久,段祺瑞方才苏醒,不由得号啕大哭。当天段祺瑞便在家中为徐树铮设了灵堂,亲自致祭。但让段祺瑞没想到的是,仅仅几天之后,徐树铮会生龙活虎的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狂喜之下,段祺瑞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再次昏厥,又是一番抢救才苏醒过来。当然,这一次段祺瑞是喜极而泣。
“这一次让老师受苦了,我自罚一杯,以表谢罪。”徐树铮看着段祺瑞现在还有些微微发青的脸,有些抱歉地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你杨瀚之,竟然帮着他瞒得我好苦。”段祺瑞看着杨朔铭说道,“也该罚一杯。”
“该罚该罚。”杨朔铭也笑着举杯,一饮而尽。徐树铮看着杨朔铭的动作,眼中满是感激之意。
“现在,事情已经基本算了结了,你杨瀚之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等到杨朔铭放下手中的酒杯,段祺瑞一边用筷子给他面前的盘子夹了一道菜,一边问道。
“段公想知道什么真相?”杨朔铭笑了笑,反问道。
“又铮能够成功脱脸,是你安排的吧?”段祺瑞紧盯着杨朔铭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冯基善会向又铮动手?”
杨朔铭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在又铮动身去天津的时候才知道的,因为事起仓促,所以只能那样混水摸鱼的布置了下来,不过还是好险。”他转过头看了看徐树铮,“让又铮受惊了。”
“能活命就好,受点惊吓算不得什么。”徐树铮笑道,“只是我家那几口子被吓得不轻,只怕日后饶不了瀚之。”
“我再问你,冯基善真是被他夫人杀死的吗?”段祺瑞又问道。
“当事人全都死了,这当中的事实真相,只怕已经没人能知道了。”杨朔铭迎上了段祺瑞的目光,说道,“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所以还不清楚。”
段祺瑞紧盯着杨朔铭看了好一会儿,象是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说慌。
冯基善意外的在军中礼拜堂被刺身亡之后,据现场卫兵称曾见到过冯夫人李德荃进出过礼拜堂,冯基善的副官长张允荣随即找到李德荃问讯,李德荃却坚称自己没有去过礼拜堂,更没有杀死夫君,但此时冯军将士在得知主帅死讯后已经失去理智,在再三问讯无果的情况下,一些下级军官开枪打死了李德荃。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善后?”段祺瑞又问道。
“善后事宜,有大总统、梁总理和蔡松坡他们在,应该不是我这个财政部长管辖范围的事了。”杨朔铭淡淡一笑,答道。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段祺瑞接着问道,“要是这件事搁在你身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到段祺瑞这么执着的问杨朔铭的意见,徐树铮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佩。
他知道,段祺瑞一定是看出来了杨朔铭在幕后所起的作用,是以才如此相问。
“我觉得,当下最主要的,应该是维持住安定的社会局面。”杨朔铭说道,“冯基善此次虽然是受了赤化分子的蛊惑贸然举兵起事,但观其通电,也是一心为国,所言亦非全无可取之处。如今他本人已经死了,事情最好就到此为止,不必深究株连。对其本人,当公开追悼,予以厚葬,以安其部下数万将士之心。”
“你是说,为了不使其部下反叛,这个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段祺瑞问道。
“凡事都有结局,不了了之,也是结局的一种。”杨朔铭笑了笑,说道,“而且对于国家百姓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一种结局,不是吗?”
“不错,这样的结局,的确是最好的一种。”徐树铮点了点头,说道,“冯基善所部将士都是参加过欧战的百战之兵,装备精良,能征贯战,是不可多得的精兵,而且素有爱国思想,若是白白损耗于内战之中,就太可惜了。”
“是啊!那样的话,就太可惜了。”段祺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握着酒杯,叹息了起来。
“你知道吗?冯基善这一次举事,很大程度上,也是冲着你杨瀚之来的。”段祺瑞抬头看了看杨朔铭,“他一直认为,你和美国人走得太近了。”
“我一直有个问题。”杨朔铭笑了笑,对段祺瑞说道,“执政府门事件之前,有人问段公,为什么要向日本举债而打内战,将来如何偿还?今天我也问段公同样的问题,段公能否给我一个真正的答复?”
“政府经济拮据,入不敷出,处处缺钱,不举债怎么办?至于还债的问题,日本对我们如此,我们对日本也不过利用一时,谁还打算真还他呢?等我国强大起来,赖着不还便是!”段祺瑞嘿嘿一笑,说道,“这样的回答,瀚之可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