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八章

    魔殿的内部看起来是一片黑暗, 但是实际上却是另有乾坤。

    艾赛亚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艘木舟上。四周一片幽暗，隐隐却又有水声传了过来。艾赛亚环视四周，一些细碎的光点就此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水面所有的鳞光，他现在正置身于一条河流之上。而这，偏偏又是在魔殿内部。

    看来，这里的魔殿, 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加神秘。现在似乎他也只能是顺流而下了，看看这条船究竟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艾赛亚如此想着，便先选择了按兵不动。而就在这时，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众多紫色的光点, 它们漂浮在半空中，渐渐地向着艾赛亚所在的木舟上聚集。

    它们最终, 竟是凝结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艾赛亚的精神已是高度戒备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对于魔殿内部是一无所知的。而在这种位置的地方，谁也不能判定这种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不是敌人，他甚至都无法估计出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在他的眼中, 面前这个人, 似乎就和周围的空气没什么两样。

    “不用紧张。”船头的人影说话了, “我是贝尔曼, 你应该有延承我的血脉不是吗？”

    贝尔曼，十二魔神之一。

    艾赛亚曾经从雕像上认识了他，但是雕像到底是死物，它便是再生动, 也无法和实物完全一样。雕像是死的，但是生命却是活的。

    面前的贝尔曼长相十分俊美，甚至带有一丝吟游诗人的气质。他的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及腰的头发扎成了一束垂在身前。

    而艾赛亚注意到，对方的身后，并没有代表恶魔的蝠翼。

    “我不知道什么血脉。”艾赛亚却是道，“而你，真的是魔神贝尔曼吗？十二魔神，还活着？”

    在大陆上，十二魔神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也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比起恶魔族这种更加具现化的敌人，十二魔神更像是一个恶的象征，他们代表着一切不好的事物。

    像是面前的贝尔曼，在帝国流传的传说中，他就代表着贪婪。

    贝尔曼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用一种感叹般的语气道：“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再见到这么一双眼睛。”

    他的表情似乎无限地柔和了下来，“十二魔神自然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我们的力量却还有这么一部分封存在这里。光明压制了我们，黑暗的力量自是需要被掩盖起来。倒是你，我期盼着你在恶魔族中出现已经很久了。”

    艾赛亚的表情微微冷了下来，水面的鳞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却是衬出了一种仿佛寒冰般的质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我，也不是真正的恶魔。”

    艾赛亚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和这位魔神开战的准备，但是对方的表情却仍然是那么的柔和。明明是恶魔，但是他的模样却像是一位充满了包容的智者。

    “不用这么急着否定自己。”贝尔曼开口道，“恶魔，本来就不是什么特有的概念。我们，不是自然而来的，我们本就是被创造出来的。”

    艾赛亚的瞳孔微微晃动了一瞬，“我见到一些画，是黑暗神创造了十二魔神，对吗？”

    “可以这么说。”贝尔曼微笑了起来，“我真高兴你竟然能知道这些。是父神大人在最初创造了我们，但是，我们却还是让他失望了。”

    说到这里，面前的魔神甚至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但是，我还有一些想要向你所展示的。”

    贝尔曼挥了挥手，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再次出现了光点。而这一次，它们在贝尔曼的后方，形成了一幅巨大的光点而成的画卷。

    “父神在最初创造了我们十二个，我们跟着父神一段时间，学着去理解这个世界。不仅是理解它的存在，还要去理解它的实质。”贝尔曼望着后方的画卷一边解说着。在这一幅画上，艾赛亚可以很容易地辨明十二魔神与黑暗神的存在。他们聚在一起，就像是一位导师带着一群学生一般。

    “那时候，父神对我们很好。”贝尔曼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怀念之色，“我们是父神依照自己的模样所创造出来的，延承的，是纯粹的暗影元素。父神说，我们和其他所有的生命都不一样。事实上，当时我们学习的速度也的确很快。由于我们纯粹的体质，在理解元素本质的时候，我们似乎就已经有了先天性的优势。可是，这种学习的速度，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而当时的我们，则还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艾赛亚注意到，前方的画卷已经变了。他看到了一颗头颅，或许应该说是三颗，但是这三颗脑袋却是挤在一起的，就像是一个整体。艾赛亚已经认了出来，这就是自己曾经在画像上见过的那只三头怪鸟的头颅。

    “它是图特索尔，父神用以拉车的坐骑。”贝尔曼说道，“这时候，它的头颅被砍了下来送到了父神的神殿里，被父神镶在了木板上，却依旧能够说话。图特索尔是一只很会说话的鸟，据说，它的甜言蜜语讨得了几位神明的欢心。”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离开过神殿，也是第一次见到图特索尔。”贝尔曼接着道，“当时，他用了一种亲切的态度和我们说话，说它见证了我们的诞生，又夸赞了我们是多么的像父神。我们的小妹妹可妮莉娅被它哄得开心极了，便询问它为什么会被镶在这里。”

    “图特索尔说自己是惨死的，父神虽然还能让它继续说话，但是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复活它。现在想来，可妮莉娅当时实在对这只该死的怪鸟太关心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决定要帮助它复活。”

    艾赛亚微微蹙了蹙眉，“黑暗神，为什么从没让你们出过神殿？”

    “不错，你想的很对。”贝尔曼叹息道，“只是，当时如果我们也能注意到这一点就好了。可妮莉娅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神殿，是我发现了她。我追了出去，拦住了可妮莉娅，但是我们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距离，却让我们又碰见了一位神明。”

    “这位神将你们的存在暴露了？”艾赛亚道，“这又是哪位神？”

    “我不知道那是谁。当时的我，本来就对其他神明没有什么认知。”贝尔曼微微低下了头，身上低落的情绪轻易可以辨明，“他似乎并不意外看到我们，甚至还表现得对我们颇为熟稔。不过他说的话却很奇怪。”

    “他说，光明和黑暗的分割就此开始，我们将会是一个新的时代。而在未来的时间之中，我们将会成为光暗斗争的旗帜。”

    “这些话我和可妮莉娅当然无法理解，但是可妮莉娅确实被狠狠吓到了。当时我并没有完全注意到可妮莉娅的情绪，也无法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可妮莉娅在图特索尔的游说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去见光明神，还想要偷到对方的冠冕。”

    艾赛亚不由地面露惊讶之色，他之前自然无从知晓这些属于魔神的密辛，但是却还是被这段故事所触动。

    “这当然很愚蠢。”贝尔曼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冷静之色似乎又回来了，“我的小妹妹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图特索尔的挑拨。图特索尔告诉她，父神受到了光明神的压迫，那一顶代表着权威的冠冕本应该是属于父神的，是光明神通过联合其他的神明才得到了它。”

    “图特索尔告诉可妮莉娅，她的力量是传承于父神的，黑暗神强大无比，她的力量也已经比得上一般神明了。于是我的小妹妹动了心，她从图特索尔那里得知了光明神沐浴的时间，并打算在那时候偷取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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