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
对方下巴点了点。
“父亲希望在年前将婚礼办了。”
狄奥尼索斯无言注视她。
“我会搬家。”
他依然以沉默作答。
海伦娜感到恼火,差点要赶他走。她抓起笔杆把玩,将注意力拉回来:“我应该把你卖掉。”
狄奥尼索斯将什么东西咽了下去。
她笑了:“但最后,我决定留着你。”
男人缓缓地展露微笑:“是吗。”
海伦娜感觉心脏在发颤:“我不知道马里乌斯对此会是什么态度。一旦结婚,他就是家主,我……必须让渡出一些权利。如果他打算处死你,我无法、也不会插手。”
狄奥尼索斯垂睫:“嗯。”
海伦娜无法忍受,腾地起身。
他抬眸,蒙蒙的眼神里没有讶异。
她一步步踱过去,来到他面前。她的影子将他包裹,她俯视他,语带挑衅:“半个月不见,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狄奥尼索斯平和地答:“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无论哪一句都不合时宜。”
海伦娜的眼神不自觉描摹着他的五官。他憔悴了许多,却多了一种病态的美,仿佛在邀请她用力碾碎他脆弱的外壳。
“所以,你不反对我的安排?”
“你以为我会反对?”
她哑声笑:“也是。我忘了你有多想死。”
狄奥尼索斯哂然:“那倒不是。”
海伦娜僵住。她转而再次看向他,小心翼翼,充满试探:“你在暗示什么?”
“我想你并不想知道答案。”
“我不想,”海伦娜顿了顿,俯身凑近,“但告诉我。”
狄奥尼索斯却沉默了。
她在他腿上坐下,捧住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里:“那好,我来问。你是否想离开我?”
“不。”
“你是否渴望自由?”
“是。”
“在我身边你是否自由?”
“不。”
“但你不想离开我。”
“对。”
“你却说你想要重获自由。”
“是。”
“你在自相矛盾。”
狄奥尼索斯弯了弯眼角:“不过是想要和更想要的差别。”
海伦娜全身紧绷:“你更想要的是什么?”
他毫不躲闪地回以注视,笑了,嘴唇翕张,要吐出答案。
她却吻上去:“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你在害怕?”
“不,我只是不相信话语。”海伦娜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如果父亲死后马里乌斯想摆脱我,我会和你殉情,让他颜面扫地。”
他背靠架子,将她拉近:“如果我能下得了手的话。”
“放心,我会准备两人份的毒|药。”
他低声笑,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架子上堆着卷轴。
“怎么?”
他叹息:“感觉先贤都在看着我们。”
海伦娜大笑:“让他们看。”
……
她卷起衣摆胡乱擦了擦:“那么快就忍不住了。”
“你就那么喜欢挑衅我?”
海伦娜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怆然的情愫:“如果我说是呢?”
狄奥尼索斯的眼睛近黑:“那么我只有奉陪到底。”
他们再次找到彼此的嘴唇,像是要将彼此吞噬干净般亲吻。
言语苍白无力、又有太多禁忌,行动是他们借以沟通的唯一媒介。
两人一整夜醒着,已近黎明,似乎也没有强寻睡意的必要。眼下是最黑暗的时刻,书房中陈设的轮廓也变得模糊,只有散落在地的、架子上的卷轴微微泛着白。海伦娜不自觉等待着第一线光将黑暗的迷雾刺穿,又隐隐希望天永远不要亮。
狄奥尼索斯也一言不发。
窗棂变得灰白,夜色的帷幕悄然撤去。海伦娜动了动,狄奥尼索斯箍住她,又抱了片刻才松开。
她赤足走到长桌前,从象牙镶嵌的盒子里取出封好的两块木板。帝国惯例,重要文件都书写在木板之上封存。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海伦娜的嗓音有些沙哑。
狄奥尼索斯半晌没动,而后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木板文书,却只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变得平淡得可怕:“这是什么。”
“亚历山大港,安提阿,雅典,想去哪里由你选择。我的人会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你在放逐我?”
“不,”海伦娜微笑,“我解放你。我还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