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那位是乙。甲怯怯地望着他不吱声,乔某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又凑到乙的跟前问:“你呢,也想像他一样逞英雄?”
乙摇了摇头,开口道:“一看兄弟就是道上的,道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虽然栽在你手上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乔某点了下头说:“好,我不为难你。俩人留一个,去一个通知你们的主子,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乙尚在犹豫,乔某添了一句说:“跟了我这些天,我什么身份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若觉得为难,可以,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问话,可好?”
乙的身体一颤,跑到甲的跟前和他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乙开上车走了,甲留了下来。
乔某踱到甲的跟前蹲下去问他还疼不疼,乙小声嘀咕道,没打在你身上吧。乔某说,你就别装了,我若使上两成力你连话都说不出来,起来试试走走,包你活蹦乱跳。
好玩似的在他脸上拍了两响,乔某走到一边,点上支雪茄抽了起来。他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金在玄露面,一是警告他不要在背后玩阴的,这么做虽不是乔某个人的风格,却符合军统的做派,他是军统的人嘛。再则,少将已暗示枣宜会战即将开打,委员长随时都有可能亲赴前线,把这一段拖过去了,再想放消息出去,机会是一回事,攒的劲散了,再要凝聚对双方来说均非易事,打铁要趁热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意思就是,这单生意你金在玄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少将的方案已经拿出来了,箭已在弦上了,谁愿意让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计划泡汤啊。
两声喇叭响,一辆车驶了过来,金在玄到了,乔某靠在车上冷笑着望着他从车内走下来。金在玄一下车便朝他拱手作了个揖,先赔了小心,然后让乙扶着甲进了车子,嘱咐俩人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哪儿不对劲。目送车子走远了,金在玄才走到乔某的身边,从他嘴里摘下雪茄扔在地上,拿脚踩灭了。
“兄弟还真下得了手去,一点儿面子也不留。我错了吗?错在哪了?钱我要赚,命我也得保,这么对你并不过分。”
伸手猛推了他一掌,乔某*到他跟前说:“那我就只能当那晚在你的忘形酒楼你说的话是放屁了!多动人哪,我的哥哥,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又是救命恩人又要跟我结拜兄弟,搞了半天都是演戏呢,还是当我十三点好糊弄,背后来阴的?”
金在玄挺无辜地说:“那一切都是真情流露,你不用怀疑。但是,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提着脑袋的活儿我不敢马虎一丝一毫,什么陷阱哪,设套啊,我经历得是太多太多了。嘉陵江每天浮上来的尸体中,至少有一具是玩情报的。咱们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啊,我的兄弟!一个小小的疏漏,哪怕就指甲尖尖那么一点点小,这脑袋就得搬家,这一百多斤就得去喂鱼——兄弟!”
好一番情真意切,乔某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我也可以拿你的这套来对付你啰?”
金在玄眼一横道:“没错,现在这个世道,情义二字必须排在利益二字后面,更何况涉及生命。你我交情匪浅,没有利益在前面领着,咱俩真能跑到一块儿去吗?你还别说,当初你帮我那一把里没有藏着点私心?就没把利益二字打进去?在此之前,你我之间连句话都没搭上过,仅凭仗义二字解释得通吗我的好弟弟?”
似乎被他分析得一愣,乔某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成一小人了?你这一套一套的,我还真没想过。当时就觉得你是个能人,就这么进去了怪可惜的,还有一脑子值钱的情报呢。”
拍了下他的肩膀,金在玄说:“我就说吧,总有你惦记着的东西,或许还有点儿惺惺相惜的味道在里面。但是,这已经很不错了,这份情哥哥永远放在心里。但感情和生意,一码归一码,多少英雄豪杰就是因为混淆了二者间的关系,最终落得个相互残杀身败名裂的下场!”
乔某似感慨道:“哥哥真是好学问,说啥都是一套一套的,连英雄豪杰都给扯上了,你算不算得上一个?”
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金在玄说:“扯淡,不过混碗饭吃罢了。兄弟啊,在这行里,我泡的时间比你长,这里面的道道我也比你懂得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清楚。查你是必须的,若你介意的话,我们兄弟都没得做。走吧,去我那儿痛痛快快喝一顿去。不过,我这车是从车行里租的,你得给我照单赔偿。”
路子是完全照着乔某的设想在走着,但金在玄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乔某倒真的是摸不透了,他对自己还存在几分猜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