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格格不入。就好比这次凌剑飞恰恰找上了自己的同志,如果自己事先就知道这个情况,就不会绕这么个圈子。老莫明里说自己负责这一块,却又始终不愿放权,把任志旻放自己身边,实际上还起着一种监督作用。党内有种风气,对从旧军队里拉过来的人,始终存在着某种戒心,时刻担心会反戈一击。自己若把凌剑飞又拉了过来,会重蹈覆辙吗?
在头天中午同样的时间,凌剑飞拨通了幼稚园传达室的电话。老头慢慢踱着去了后,他的心里直打鼓,生怕万洁不理他。因为从她昨天最后的那句话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万洁似乎知道些什么。
谢天谢地,当万洁的身影从幼稚园门口闪了出来时,凌剑飞简直想高喊一声万岁,而她脸上浅浅的笑容也预示了等会儿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所以,万洁坐下来时,她的面前已经摆好了一杯苦咖啡。她往杯子里看了一眼,俏皮地问:“我若是今天想喝点甜的,这杯岂不是该你喝下去?”
看到凌剑飞露出一副窘态,她马上改口说:“逗你玩的。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军统特工,倒像个邻家男孩。”
凌剑飞马上乖巧地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因为这个才肯见我的?”
万洁耸了下肩膀说:“才不呢,我是看在你抗战的份上,理解了,所以就来了。你不是让我理解你吗?”
不由自已地搓了搓两只手,凌剑飞兴奋地说:“谢谢你,理解万岁,我刚才看见你出来时,就差点儿喊出来了。”
年轻人在一块儿,尤其是心底坦荡的年轻人,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不愉快扔脑后了。万洁喝了口咖啡后,双手搁在桌面上望着凌剑飞,一副有什么你问吧之态。
凌剑飞仍是略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看小丽挺喜欢你也挺黏你,所以就想问问你,她家里的人最近有些异常之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微微颔首,万洁说:“我估计你找我就是问这个。小丽是个挺可爱的孩子,我也很喜欢她,这一部分也源于她的妈妈,挺知性的一个女人,脸上总是带着一份安详的笑容。这是以前我对她的印象。可是有段时间了,我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带了分勉强,眼底藏了分忧色。有次我在路上遇见她,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涌上一种不忍,这是怎么了?真的,我问过自己,但是没有答案的。”
“有多长时间了还记得吗?”
万洁摇了摇头;“说不上具体时间,但有段日子了。另外……”她犹疑着似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是。”因为要说到的事情比较敏感,万洁是不想引起他的猜疑,所以有意吊了吊他的胃口。“也是有段日子了,我忽然发现幼稚园的门外出现了两个,不,应该是三个……”
凌剑飞不由一惊,难道自己疏忽了什么?岂知万洁是逗他呢,指了指他说:“包括你在内呀。不跟你开玩笑了。一直到今天,总有一对男女老是远远地瞧着这边,来的次数多了,所以我才注意到的。后来我发现,他们每次都是在小丽的妈妈离开后,也跟着走了。有次我还偷偷提醒了她,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估计她是知道的。”
“你好好想想,有多长时间了?这是重点,我找你就是为的这个。”到关键处了,凌剑飞以至于毫无顾忌地死盯着她的双眼。
万洁果然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才说:“具体的我真的说不上,一个月总该有的,那时候天还不是很热嘛,还穿外套呢。”
“你确定?”
万洁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一个月应该是有的。”
凌剑飞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了:“万老师,太谢谢你了。要不要再来杯咖啡?”
万洁抿唇一笑起了身说:“我还想回园里眯会儿呢,你就别害我了。那就这样,我走了。”
凌剑飞想喊住她,似乎找不出理由,只得目送她进了幼稚园的大门,自己则出门叫了辆人力车,直放军情局。事关一厅,有什么事他直接找范轩杰。
王岩很快也赶来了。
万洁向凌剑飞提供的情况对他们很重要,第一,可以确定,段家的反常始于枣宜会战前期;第二,闵淑芳的忧伤基本同期,并且这种情绪应该源自于她或段定一的亲人,但大体倾向于段定一。
范轩杰的设想是,段定一所遭受的胁迫并非来自于他的家人,而是他的某个至亲,对家人的保护是受其影响的一种预防性措施。
王岩把段定一的档案调来一查,范轩杰的笔头在他的老家画上一个红圈,当即决定派人走上一趟。
派谁去?段定一的老家湘阴县处在沦陷区域,这种本就吃力不讨好的活,再加上所担风险,即便下令让谁去,恐也是走马观花收不到预期的效果。小霍是逃不脱的,而凌剑飞完全不在范轩杰考虑范围之内,一则他身上还带着伤,二来主要是王岩不好向他的嫂夫人交代。
王岩猜出了他的心思,也明白只有凌剑飞去比较合适,但他有个条件,必须派人暗中保护。范轩杰当即答应了,可他提出的人选却吓了王岩一大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