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拿出除凌剑飞的怀疑之外的根据,他说有。
三年前,范轩杰入主军情局特二处,邹少华已经在行动科长的位置上了,但很快他发现,这是个既不学无术且无真材实料的废物,完全不是干特工的料。一次,借着邹少华办砸了某件事,他欲撤了他。但却被当时主管人事的副局长孔占全给否了,说邹少华曾为党国立过大功,是上面把他安插进军情局的,轻易撤不得。
从孔占全微妙的语气上,范轩杰查了查邹少华。却原来他是个变节者,曾是某基层的负责人,被捕后供出其上线,军统据此端了某特委的一个老窝。
范轩杰平生最瞧不起的便是投机变节份子,自此便不给邹少华好脸色,更别提重用他了。
这是范轩杰怀疑邹少华的深层依据,变节者的标签可重复使用。
另一层因素,郑传风殉职后,邹少华或许以为特二处老二非他莫属了。岂知范轩杰除继续对他不理不睬,竟起用了年少的乔某,而情报科长的位置则一直空缺着,也仿佛是为乔某预留着的。如此情形下,邹少华便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不平衡心理,作为特高课卧底军情局重要嫌犯的他,有拿到乔某枪杀孙维刚照片的可能性,他要据此打压乔某甚或灭了他,以搬开自己往上爬的障碍。
王岩对此提出质疑:难道作为特高课卧底军情局的日谍,邹少华竟连最起码的职业素养都不具备?
“问得好!”范轩杰赞他一句。“可邹少华是个什么货色?一个投敌叛变者,一个投机变节份子,你能要求他具备职业特谍的素质?他配吗?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活命,为了个人利益,既然能出卖自己一次,就可以继续出卖自己一百次一千次!”
“不错,”王岩表示了对他精辟分析的认可。“一个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已经不配作为一个人了,猪狗不如!”
范轩杰没想到他会对此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当即试探道:“没想到你跟我一样,对变节投敌者如此深恶痛绝,看来你也曾遭遇过这样的背叛,是吗?”
王岩则坦然一句带过道:“在生死存亡的选择面前,这样的懦夫比比皆是。”
范轩杰语气肯定道:“所以我认为,邹少华应该是这个始作俑者。”
但他却是不能把自己的这个判断告之乔某的,有依据没证据。但乔某何等精明的人,一看他略微闪躲的目光,当即来了个激将法,说:“看来这事我只能找孙维正本人求证了。我欠他一条人命,躲是躲不过的,必须对他有个交代,否则像老鼠一样活着,还不如让他给个干脆的。”
他的激将却激起了范轩杰一肚子的恼火,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那你就准备去死吧!能有个交代还等到你向他交代呀?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街上,至少有十把枪指着你的脑袋准备射出里面的脑浆。孙维正不需要解释,你也解释不通,他只要提了你的人头去祭奠他的哥哥。你就不觉得自己死得很冤,死也得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乔某不由苦笑道:“人是我杀的,我不想有这个解释,也无法求得这样一个解释,因为是你不给我这样一个做回我自己的机会,是吗?”
不觉一愣的范轩杰无法回答,当初他的犹豫也就在于此,以致事情闹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地步。
“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没想到乔某重复了戴笠的话。“我不能做缩头乌龟,因为我得有自己的生活,我想见我想见的家人,想爱我想爱的人。所以,请你把我放路边,我要去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
“你这是有怪我的意思了。”范轩杰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我出于保全大局的立场,没把这事处理好,给你带来了危险和困惑,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现在同样出于大局的考虑,请你考虑我的建议,暂时避避风头。”
“可我也想你考虑一下,目前的状况能是暂时性的吗?你以为仇恨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吗?你如果是孙维正,会因时间的转换而放弃弑兄之仇?所以我只能选择面对,查清这里面的内幕,或许就在这个过程中能找出办法化解这段冤仇。况且谁想要我的这条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大你明白的,我会七十二变。”
最后一句话,乔某是附在范轩杰的耳边说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范轩杰也不好强求了,逃避不是办法,或许顺其自然是唯一可解之道。
拐过一个街角,范轩杰把乔某放下了。
乔某转身“变脸”之际,从街边的橱窗玻璃的反射影像里,他看见一辆车紧缀在范轩杰的车之后,使他正视到,孙维正对自己的追踪或者紧随其后的追杀将是全方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