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殿中作画的少女便停下了笔,随后对着永熙帝说了几句恭贺的话。
水墨笑让人将那做好的画架起。
却是一副百菊图。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画中的每株菊花都徐徐如生。
司慕涵搁下了酒杯“凤后该花多些时间管管后宫了。”
水墨笑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却已经是一恼了,二皇子作秋日菊花图送给陛下作寿礼的事情没有做任何的隐瞒,只是这也是宫里面而且还是后宫的事情,不该传出去的,若眼前这女子做百菊图是巧合也就罢,若不是那便是有人将后宫中的事情传了出去,先不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单单是这个行为,便罪该万死!
帝后没有什么表示,不过见了那画作的一些大臣便开口赞赏了几句。
而那少女脸上也是带着自傲的微笑,只是这笑容在见到了司以佑根本一眼未看那画作之后,便僵住了,低下了头。
这少女还真的是冲着二皇子而来的。
虽然大皇子比二皇子出身要高,但是她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大皇子她是高攀不上了的,还有一点就是,二皇子虽然没有大皇子出身高贵,但是,豫贤贵君的母族蒙氏却是三大家族之一,若是能够迎娶二皇子,那便是和蒙家结了亲,而且,三皇女也是拥有着聪慧之名,大皇子虽然是嫡皇子,但是凤后的母族却是罪人,大皇女也不过是凤后的养女罢了,综合各方面,娶二皇子益处远胜于迎娶大皇子。
不过如今见了二皇子这般态度,想来也是没什么希望。
蒙斯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低着头和儿子小声说这话,仿佛根本没有要为儿子选妻主的心思。
司以佑更是没有上心,他如今最担心便是父亲。
而司予昀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怒意之后便微微勾着嘴角,转过身和身边的司予述说这话。
水墨笑敛了敛思绪打了圆场称赞了几句,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看中的意思。
而司慕涵也下旨赏了一些东西。
那少女黯然退场。
其退下了之后,便又另一位少女自告奋勇
承月殿内
蜀羽之在御医确定了司以徽已然退烧之后心方才真正安了下来。
“主子,你今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不如先用些小米粥吧。”身边的宫侍劝说道。
蜀羽之替司以徽拉了拉被子“本宫不饿。”
“便是不饿也得用些啊。”那宫侍担心道:“御医都说了四皇子没有大碍,若是主子继续这般,恐怕四皇子还没有好全您便病倒了。”
蜀羽之沉吟会儿“去端一些来吧。”
“是。”那宫侍连忙应道。
蜀羽之虽然答允了迟些东西,但是却吃得不多。
那宫侍见了,踌躇会儿,便又问道:“主子不必这般忧心,待陛下气消了,定然会赦免主子的”
陛下厌弃四皇子,主子却还要去为四皇子求情,而且还是在陛下寿辰当日,着不是存心要和陛下作对吗?
四皇子是可怜,但是主子却也不该这般不顾自身。
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啊。
“好了,下去吧。”蜀羽之搁下了碗,打断了宫侍的絮絮叨叨。
那宫侍自然听出了主子的不耐烦,便行了一礼,随后收拾东西退下。
蜀羽之站起身来,又去进了寝室守着司以徽。
坐在安静的寝室内,一开始隐隐可以听见来自于悦音殿那边的丝竹声,只是渐渐的,却没有再传来声音,蜀羽之沉思会儿,使远了宫侍之后,唤召了暗卫出来,了解悦音殿那边的情况。
暗卫将方才收到的消息一一禀报了。
蜀羽之在听见了那暗卫说了那第一个上场的少女所做的画作之后便也蹙起了眉头“去查查这件事,看看风声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是。”
“还有,赵氏赵侍君可有什么情况?”蜀羽之继续问道。
那暗卫道:“并无异样。”
蜀羽之垂了垂眼帘“恪侍君怀着皇嗣,让身边的人看紧一些,莫要出了什么岔子了。”
“是。”
蜀羽之挥了挥手让其退下,随后便敛着眉沉思起来,柳氏在寿宴上面那般举动分明还是想闹事,他进宫这般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安分的人,若是没有皇嗣,倒是不足为重,可是偏偏他怀着皇嗣,即便陛下不在意,但是毕竟是皇家的孩子,而也是他的责任,他清楚,这一次为徽儿求情一事先不论陛下惩处于他的原因,但是却已经是对他起了失望之心,若是他在出什么岔子心沉了沉,随后,溢出了一抹长长的叹息,而随后,便发现司以徽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徽儿可是醒了?”
司以徽眼皮动了动。
“徽儿?”蜀羽之低唤着。
徽儿之后,司以徽缓缓睁开了眼睛。
蜀羽之脸上溢出了一抹笑容“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司以徽苍白的嘴唇一动一动的。
“可是想喝水?”蜀羽之猜测道。
司以徽轻轻点头。
蜀羽之扬声唤来了宫侍“去倒杯温水过来。”
“是。”
半晌后,宫侍将温水地上。
蜀羽之扶起了司以徽,让他靠在他的怀中,慢慢地喂着他喝水“徽儿慢些,别急。”
司以徽虽然没有回应,但是喝水的动作却是缓了下来。
“够了?”蜀羽之见他不喝,便问道。
司以徽点了点头,精神也比方才的好了些。
蜀羽之将茶杯递给了宫侍,随后便想扶着他睡下,只是司以徽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一双惊惶的眸子看着他。
蜀羽之心中一痛,抱着他道:“没事,别怕,父君答应你不会带你去见母皇,你放心。”
司以徽盯着他好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说谎,又过半晌,他眼底的惊惶方才渐渐退下,随后又转了另一个神色,像是在询问着什么似的。
“徽儿是想问你母皇如今如何?”蜀羽之微笑道。
司以徽点头。
“如今你母皇在悦音殿那边,大家都给她祝寿,徽儿别担心。”蜀羽之心疼道。
司以徽苍白的面容挤出了一抹笑容,而随机这抹笑容又转为了奇怪。
“徽儿想问父君为何没有去?”蜀羽之微笑问道。
司以徽点头。
“你病着,父君自然不能去。”蜀羽之回道“不过你放心,父君已经跟凤后说了,凤后不会责怪父君的,至于你母皇她也是理解。”
司以徽脸上泛起了内疚。
“傻孩子,你是父君的儿子,你病着父君自然要留下来照顾你了。”蜀羽之笑道“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了,肚子可饿了?父君让你给你做些吃的。”
司以徽摇着头,只是却在半会之后,肚子传来了打鼓的声响,苍白的面容上又添了一抹羞愧。
蜀羽之笑了笑“父君让人传膳,便是不饿也要吃些,这样身子方才能够好起来。”
司以徽低着头点了点头。
蜀羽之笑着吩咐宫侍下去张罗。
过不了多久,近身伺候四皇子的宫侍便端了一碗清粥进来。
蜀羽之起身端了过来,亲自喂了司以徽吃下,司以徽许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一碗清粥都吃光了“可还要?”
司以徽抿了抿唇,然后点头。
蜀羽之让人又装了半碗“你方才好些,不能吃的太饱。”
司以徽点头。
在用完了这半碗清粥之后,蜀羽之又和司以徽说了会儿话,随后便又喂了他喝药,方才让他躺下休息“再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便会全好的。”
司以徽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在药效的作用之下,很快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蜀羽之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嘴边始终挂着温柔慈爱的微笑。
“主子和四皇子真是心意相通。”身旁的宫侍低声微笑道“四皇子只要一个眼神主子便知道四皇子想说什么。”
且偏偏还不是亲生父子。
蜀羽之一愣。
那宫侍见状,以为主子恼怒他提及四皇子不会说话的这件事,便立即跪下道:“奴侍知罪。”
蜀羽之看了他一眼“你们伺候四皇子,如何得知四皇的心思?”
那宫侍一愣,随后道:“回主子,往常四皇子若是有什么想说想要的便会写字条给奴侍等,如今四皇子已经识了不少的字,倒没有多大的问题”
“四皇子时常给你们写字条吗?”蜀羽之又问。
那宫侍脸色微变“并不常。”
蜀羽之心中沉了沉,看向司以徽的眸光更是心疼,他启蒙的时间并不长,虽然说识得的字不少,但是却也不多,而且,用文字表述比口说艰难多了,他懂得表述的自然能写出来,可是那些他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述,而宫侍又不懂的他一定会选择不说,便是心里再想也会压着,这孩子他方才这般的小,唯一做错的便是投错了父亲,可是却要受这般多苦
“主子”那宫侍以为主子生气了。
蜀羽之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宫侍有些不安,但还是退了出去。
蜀羽之又沉思了起来,他是懂徽儿的心思,但是,他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即便他还是抱着希望能够治愈他,但是,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徽儿若是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在宫中自然有他护着,可是若是出嫁了的?这般用字条交流也不是办法,徽儿总不能一直带着笔墨在身边吧?他是该好好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了。
正当蜀羽之为了司以徽将来而沉思的时候,悦音殿内的众人展示也进行了一半了,上场展示才学的可以说是良莠不齐,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想迎娶皇子,也有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永熙帝展示一些自己的才能希望能够得到赏识继而重用,不过也有些是真的一心一意冲着皇子来的,所以表现的更为卖力,只是可惜,这些人蒙斯醉一个也看不上,他很明白清楚地看见了这些人眼中的狂热希冀,而这份狂热希冀却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对皇子这一身份趋之若鹜。
迎娶一个皇子,整个家族与有荣焉,而往后家族血脉当中也永远传承着皇家的血统。
蒙斯转道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可是亲眼目睹了,心里却还是膈应的很,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够托付终身?
所以他只能从其他并没有这般热衷的人中选择,倒也是有几个好的,只是,若是对方没有这个心,便也成不了。
只能先将人给记下了,稍后在了解了解。
他也不是不心急,毕竟儿子已经快要十六了,不过,他更是明白,这件事急不了,男子的婚事和女子的不一样,女子婚后若是后悔还有其他的侧室,可是男子若是嫁错了,那便是一辈子,虽然大周并没有严令禁止男子不能和离,但是纵观整个大周,真正敢提出和离的也不会有几个,甚至有的男子出嫁之后即便过的不好,不但从未生出过和离的心思,更是害怕妻主会将其休弃。
虽然皇子尊贵,但是尊贵不过世俗。
即便将来真的出了事情,佑儿有勇气和离,但是届时必定已经满心伤痕。
他岂能让儿子受这般的苦楚?
水墨笑一直注意着蒙斯醉的神色,见了他眉间的皱褶越来越明显,倒也有几分感同身受,皇子下嫁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作为父亲,他们都希望儿子在妻主家不仅仅是靠着皇子的身份站稳脚跟,还需要他们能够得到婚姻的幸福,能够一辈子幸福美满。
可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却是格外的艰辛艰难。
他看了一眼身边坐着正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儿子,心里又是叹了口气。
会儿,又一个适婚少女完成了展示,水墨笑打起精神一一做了点评,随后便又做了赏赐。
司慕涵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威严,偶尔会为几个表现出色之人露出笑容,此外,便是在看向赵氏的时候,流露温柔。
水墨笑已经不再暗中偷窥她的神色变化了,因为没看一次,心里便恼一次便痛一次。
而在这一少女领了赏赐退下之后,便见一侍卫匆忙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宫门前传来消息,西北边关送来急报!”
众人纷纷脸色一变。
司慕涵眸光转为了厉色,不缓不急地道“传进御书房。”
“是!”那侍卫领旨,随即快步前去。
水墨笑看向她,脸上有些担心。
蒙斯醉心中一惊,西北急报?方才西戎国不是给陛下送来了寿礼吗?为何会有西北急报?姐姐在西北可安然?
蒙君怡这几年来已然镇守西北边关,不过也依然只是暂代西北主将之位,而原因便是西北边境这些年都没有大战,蒙君怡虽然有军功,但是这军功却还不足以坐上西北主将之位。
蒙君怡和在临淮城的韩芷不一样,临淮城军营的上一任主将是谢净纹,而谢净纹也不是靠军功坐上去的,若论军功,谢净纹远远及不上韩芷,所以韩芷坐正临淮河军营主将的时候不会引起将士的不服,然而上任西北主将是萧玥,而萧玥的上任还是让西戎国人人畏惧的沈玉清,可以说历任西北主将都是靠着军功爬上这个位置的,而蒙君怡如今还无法与前两任主将相匹敌,暂代主将,将士会服,但是若是没有大战功而坐正,便可能引发军中骚动。
司慕涵缓缓环视了众人,目光在划过安王身上似不经意见停顿了一下,神色威严沉声下旨:“内阁阁臣,各部尚书随朕前去御书房。”
“是!”得了诏令的几人纷纷应道。
司慕涵站起身来,随后起步离去。
“陛下!”蒙斯醉倏然起身除了席位抓住了司慕涵的手臂。
司慕涵停下了脚步看向他,见他神色惊慌,便伸手,握上了拉着她手臂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没事的。”
蒙斯醉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拉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豫贤贵君。”水墨笑也起身上前“蒙将军征战多年从未出过事,如今必定也安然无恙,再说了,西北急报的内容都尚不知晓,豫贤贵君无需这般担忧,还是先让陛下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蒙斯醉晃了晃身,这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又看了她会儿,随后,缓缓的松开了手。
司慕涵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随后转向水墨笑:“这里便交给凤后了。”
水墨笑与她对视了会儿,随即道:“臣侍明白,陛下放心。”
司慕涵转过视线,伸手握了握蒙斯醉的手,随后却又转向了赵氏。
赵氏此时也是满脸担忧,不过见司慕涵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司慕涵也回了一笑,便对水墨笑道:“赵侍君伤势未好全,劳凤后仔细照看。”
水墨笑牙关一咬,神色平静地道:“陛下放心。”
蒙斯醉看着这一幕,心却更是冰凉。
司慕涵转身离去。
众人行礼恭送。
五位内阁阁臣以及六部尚书也随之而去。
悦音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水墨笑看向了蒙斯醉,低声道:“先坐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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