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意抵达片场时,谢知已经卸好妆, 收到剧组其他成员送的小礼物, 与几位朋友道别。
他进了片场, 远远看着,没有过去打断。
和以前比起, 谢知更有人气了。
等了会儿, 见谢知过来了,裴衔意耸耸肩,故作遗憾:“开会延迟了会儿, 没能看到你最后那场戏,据小d说他都看哭了。”
谢知:“小d看南期在镜头里吃东西都会看哭。”
小d努力为自己澄清:“我只是饿了……”
出了片场,小d先和小助理将收到的礼物放到车上,一溜烟跑去, 留下谢知和裴衔意在后面。
三月,冰雪消融, 乍暖还寒, 春风料峭,影视城中一派生机勃勃的热闹, 人来人往,许多剧组都开了机。
两人慢慢走在人群里, 裴衔意给他戴上帽子:“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谢知歪着头让他整理,“大家都很好。”
理完帽子,裴衔意牵住他的手, 侧眸望了会儿他,隔着帽子揉了把他的脑袋。
返回a市,两人先去医院看望了于涵。
于涵愈发消瘦了,有时会昏睡很久,吃不下东西,硬塞下就会吐出来,病情折磨着他,将他拖向死亡。
然而他清醒着睁开眼时,那双眼里依旧是平静宁和的。
很难置信,竟然会有人这么不畏病痛、坦然迎接死亡。
面对来看望自己的谢知和裴衔意,于涵的语气也不咸不淡:“少花点时间在我身上,有时间多陪陪身边的人。”
虽然知道于涵绝不是嘴硬心软的那一挂,谢知还是隔几天就去看一看他。
三月二十,剧组正式杀青,进入后期阶段。
谢知不急着重新活跃到大众视野里,反复翻看起新电影《沉默的音符》的剧本。
电影的主角是一个钢琴师,自然有不少弹钢琴的特写。
这种专业类电影一般都是找替身,但游文骥和谢知的理念一致——既然自己能上,那就不要替身。
他将自己关在钢琴房里,常常一待就是一天。
窗户是开着的,偶尔裴衔意回来,能在院子前听到漏出的跳跃的音符与旋律。
谢知逐渐找回了自己。
三月底,春风绕过后院,染了一抹绿。
裴衔意从繁忙的工作里抽到了闲余时间,和谢知坐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沉吟着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知知,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当初谢知是迫不得已才进了娱乐圈,这个大环境其实并不适合他。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努力与汗水,才让自己熟悉了镜头。
谢知靠坐在落地窗前,捧着剧本,垂着眼皮:“弹钢琴。”
意料之中的回答。
裴衔意点点头,随即跳过这个问题,探身过去,把玩他染了金色的发梢:“后天过生日,想在家里还是出去?”
谢知穿着棉质的睡衣,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下,看着像院中最后残余的冰雪,一点点融化。浅金色的阳光从他发梢滑过,轻蹭在裴衔意指尖。
仿佛带来了他的柔软。
谢知沉吟:“在家,想吃你做的清蒸鱼,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压倒在了窗前。
谢知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好气又好笑:“早上不是才……你这个……”
余下的话被吞没到细碎的吻中,裴衔意咬着他,嗓音低磁,义正辞严地甩锅:“明明知道我没有‘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你还勾引我。”
“分明是你意志不坚。”
谢知挣扎了几下,力气敌不过,扔开剧本,由他去了。
两日转瞬即逝。
谢知其实对生日并不抱以期待。
以前谢家还没破产时,每逢谢知的生日,谢父谢母都会大操大办,举行生日会,邀请名流商贾,送的礼物也夸张至极,目的就是哄他开心。
谢知反而很不开心。
他就像个被精心装扮好的娃娃,在那一天被带出来任人观赏。
他不认识那些人,在一张张虚伪的面具中,几乎想拔足而逃。
后来谢家没了,就只有黎葭给他过生日。
无论多忙,黎葭每年都会风雨无阻地陪他一会儿,送他一件小礼物,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都是心意。
裴衔意完全忘了这茬。
所以回到家,一声“宝贝儿老公回来啦”还没吐出来,转眸瞅见家里多的两个生物,脸就瘫下来了:“知知,这两个是什么?”
谢知轻描淡写:“天线宝宝。”
裴衔意:“…………”
二人世界没了!
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谢知安慰地摸摸裴先生的头,顺便薅了两把他的头发,企图把耷拉下去的毛竖回来。
黎葭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瞅见裴衔意脸上明晃晃的不欢迎,啧了声:“小气巴巴的,听谢小知说你手艺不错,我来蹭顿饭,吃完就走。”
宗溟尾音上扬地嗯了声:“我的手艺就不好吗?”
黎葭:“非要我实话实说吗?谢谢您高抬贵手,我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谢知对好友报以同情目光,见裴衔意脱下西装外套,往厨房去了,让来蹭饭的二人组等着,也跟着起身过去。
练了这么久的手,他最拿手的是土豆炖牛肉,可惜黎葭不吃牛肉。
“宝宝,我吃醋了。”裴衔意挽高袖子,洗完手,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沉痛发声,“看到黎葭我就想起件事。”
谢知:“?”
杀机灭口的事?
“你给他写过情书!”
裴先生转过身,深邃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控诉:“你都没给我写过!”
这什么跟什么。
谢知淡定地拿起前几天买的小黄鸡围裙,示意他弯下腰,给他围上,纠正:“是代写情书,一百字不到。”
“一百字!!!”
裴先生受刺激了,更委屈了:“我不管!我要一封更长的情书!!!”
谢知抬起眼帘,瞅着借故撒娇的裴大宝,双手绕到他身后,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在他颈侧亲了一下,嗯了声:“好。”
裴衔意的那点不满和小委屈立刻烟消云散了。
两个蹭饭吃的不好意思吃白食,也摸到厨房来,想要帮忙。
在宗溟烧黑三条大虾、黎葭糊了两锅鸡蛋后,谢知和裴衔意一人提溜一个,客客气气将他们拎出去:“两位,你们不适合这里。”
宗溟和黎葭:“啧。”
两人还不死心,一左一右扒在厨房门口,看里面那对行云流水地处理食材、下锅煸炒、入锅蒸煮、用料精准,整套动作火候难控、工序繁杂,实非常人能做到。
默默看了会儿,宗溟凝重地开口:“葭葭。”
黎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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