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点点头,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老者轻咳了两声后,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一切都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的一场大旱把无数人的平静生活生生打破。
我们常说老一辈人安土重迁,最愿意的还是守着自己的那两亩三分过日子,这其中难以掩饰的是对未知生活的不安,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承受些许动荡带来的后果。
生产力极为不发达的古代也同样如此。
大旱持续了两个月,粮食绝收,河流干涸,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人踏上未知的远方,而没能力的人则在原地等死,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只能这么等着,等待着绝望慢慢吞噬自己。
或许他们对朝廷还有些希望,希望那救灾的粮食和人的到来,但在生产力、交通和通信极为不发达的古代,两个月的时间,只够朝廷了解信息。
两个月是一个极限,因为一个月,能吃的就都没了,再有一个月把不能吃的给吃了,那么,真正的噩梦就到来了。
老者之前说的很详细,但一到这里,他便口舌打结,不敢再仔细回忆,只是说,很残酷,眼前一片红,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路了。
古方只是借着老者的话,窥视到了那个时候的一角,随后就被那种绝望所感染,但他终究算是意志过人,稳定心神后,他给老者塞好烟丝、点上,让仿佛又回到那个残酷时代的老者的精神放松一下,不至于被压垮。
老者深吸了一口烟,半锅烟丝被点燃,烧成灰烬,他咳嗽了两声,拿出藏在身后的茶壶灌了一大口,这才缓过劲来。
“老爷子,顶不住了就别讲了,我可以继续找其他线索。”古方轻声说道。
老者苦涩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已经晚了,从我开口说起的那会儿开始,它就来了……不,它根本没离开过。”
眼前景色骤然发生变化,眼前的茶楼仿佛经历了千年时光,在风雨中腐化开来。
“听雨茶楼”这四个字风化着,待茶楼朽坏的不成样子了,才停下。
“茶楼”这两个字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而“听雨”,古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那两个字现在看起来像是写歪的“口人”。
“咔嚓”
茶楼的牌匾掉落下来,摔成两半,而茶楼的大门也在这声响中,倒塌,碎成了无数小块。
霎时间,数百双血红色的眼睛齐齐看向古方,那种痛苦和绝望中催发出来的欲望强烈到刺痛面具下古方的脸颊。
“当、当、当”
坐在门口处的老者死命地用烟斗敲打还保存完好的台阶,这声音让数百人齐齐闭上了眼睛。
老者抱歉地笑了笑:“让后生你看笑话了,放心,那女娃不在这里。”
古方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瘟疫不在这里,只要他想,就算瘟疫远在天边,他也可以确定她的具体方位。
“老爷子,你们这……”
“我们活着,但也跟死了差不多,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后生,继续听我说吧。”
“嗯。”
就是在两个月后,就在这留下来,还活着的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颠覆人伦道德的杀人、食人便出现了。
最开始是一些老人自感活不下去了,又不想成为负担,所以就“主动”献身,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子孙后代。
可某些限度,一旦被打破就覆水难收了。
老人们被分食了,便是孩子们,刚开始人们还一齐抵制,可是,饥饿和口渴让他们再度打破底线。
先是最幼小的孩子,因为他们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存活,有的甚至已经死了。
然后岁数慢慢增长,而随着投放骨头的井里冒出一股股“水”来,这种年岁上的限制直接被现实击成粉碎,因为,投放下去的尸骨越多,水冒出来的就越多,而既然都会被投放到里面,那么自然是被利用干净了再投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