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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隐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别说话。”单子隐低低地说。
走了一段,他终于将她放了下来。他们此时所在的地理位置略高,可以看见几簇火把正朝着他们所住的院子走来。
“官爷,就是这里,我张婶儿绝不诬陷人,是那人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杀过人的。”
张婶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紧接着便是粗鲁的踢门的声音。
“大人,没人!”
“怎么可能?他们昨天晚上还在呢,这不,炖的鸡汤还放在这里呢,官爷,我可没有说谎啊。”
云揽月想起单子隐昨天是说了一句“并不是没有杀过”,没想到这个张婶儿就报了官。已经给了她不少银子,她竟然还是报了官,实在太可恶了。
若是他们此时还睡在屋子里,岂不是被抓个正着。
单子隐倒还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淡淡道。
“将衣服穿起来吧,我们得离开,这里不能再住了。”
“哦。”云揽月将衣服一层层地穿了起来,借着竹林里依稀的月光,她看见了自己身上异样的痕迹,不由又是脸颊一热。
她穿好衣服抬眼去看他,只见他靠在一根竹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院子的方向,虽是沉默不言,却不难看出他的苦涩与无奈。
平静的日子不长,他们又要逃亡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她不怕苦,不怕逃,只要有他,逃到天涯海角都可以。可他的心里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些难过吧?
那些官兵们没找到人,有些火大。这个点儿本应该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觉,却出来白白地跑了一趟,像是闹了一场乌龙,谁的心情也好不了,把那张婶儿一顿数落。张婶儿虽是很冤,却也只能忙不迭地道歉。
好不容易把官兵们打发走了,张婶儿过了一会儿,才后一步离开。
待整个院子都平静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们从竹林里下去,收拾了简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拿走那张面具。
看到桌上的那钵鸡汤不见了,想必是被那张婶儿端走了,云揽月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是!”
他们趁着天还未明,离开了这个他们已经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能去哪里呢?他们不得而知。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他们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料不准哪一天就被抓住了,那么他们的命也就到头了。这个事实两个人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说穿。
再说大燕京城,一个小太监拿着一封信风风火火地往望春亭跑。
如今天气很好,春暖花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坐在望春亭里喝茶。
那个小太监在望春亭外打了个千儿。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瑞王殿下。”
“起来吧。”云七夕道。
那太监看着单聪,“启禀瑞王殿下,您的信。”
单聪身边的太监走过去将信接过来,递到他手中。
只看一眼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单聪的神色里便有了一瞬间的复杂,这才将其打开。
云七夕笑眼瞥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聪慧的光。
“瑞王殿下,是你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吧?”
单聪淡淡一笑,坦然地将信展开放在她的眼前。
“是阿善,她说她要来京城找我。”
看着信上的字迹,云七夕突地乐了起来。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写字还难看的女人,还是个公主,我这心里可总算是平衡了。”
单聪也是一笑,笑眼里波光闪动。
“阿善的汉语和汉字都是跟我学的,她刚开始耐心还好,后来嫌汉字难写,就不肯学了,能写得出来这样一封信,已是不容易了。”
是啊,对阿善这样一个外族人来说,确实不易了。
这封信阿善写得很简单,意思也很明了,这辈子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跟定他了。
“阿善公主也是一个痴情之人,女人肯远走他乡,离开自己的亲人朋友来追随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你可别再辜负她。”
单聪优雅一笑,望着亭子外不远处的一簇迎春花。
“她真傻!”
坐了一会儿,云七夕起身离开,单聪侧过头去看她走在万花丛中的背影。一个背影,好似已令百花都失了颜色。
春暖花开,阳光普照,一切平静而安详。
京城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知道,同一时刻,不同的地点,正在发生一件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