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一定与二小姐的身世有关,二小姐的身世就是她的身世。
与戈风一起出发时,云七夕才知道此次北狄之行还有一个老朋友陪同,他就是从前辎重营五分队的队长袁毅。原来这封从北狄来的急函就是袁毅送来的,袁毅并非大燕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北狄人。
所以当初无夜其实安插了不少人在大燕,袁毅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
沉香阁在京城立足并非一朝一夕,无夜能把被阿芙蓉粉浸泡过的茶叶推销给单子隐并被他认可,还不被人发现其中的猫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无夜恐怕早已知道单聪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与他的交情,有一部分原因恐怕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
这一件件的事情只能说明,她爹拓跋洵精心布了一个长局,只为了能够迁回木锦萝的骸骨。
这一切太过纷繁复杂,还好都已经过去了,单聪解开了心结,放下了仇恨。无夜也为拓跋洵达成了毕生心愿。
在与袁毅的交谈中,云七夕才知道,原来当初她混入辎重营去前线的时候,无夜就特意找过他,让他务必对她多多照顾。
仔细想来,那一路上,袁毅确实对她很是照顾,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她是女人,甚至知道了她的身份。
还有,在她们混入余嘉岭的时候,她被抓了,阿朗,也就是单聪不知是吓唬她还是真的,作势要欺负她,是后来突然收到一封信才没继续下去。她还记得当时阿朗说“有人不让我碰你”,据袁毅说,这封信就是他送来的,信是出发前无夜交代的,他说如果她落在了乌尔丹的手里,就把这信交给阿朗。
所以无夜在背后默默地做过很多,他应该早就知道国公府的二小姐是拓跋洵的亲生女儿。
马车走到城门口,遇到了锦绣坊的俏芸,巧的是她说她也要去北狄,希望能同行。
“芸姨,你去北狄做什么?”云七夕问。
俏芸笑了笑,“老朋友走了,我也想去送他一程。”
见云七夕疑问地看着她,俏芸这才含笑道,“我跟你一样,去送拓跋洵。”
云七夕这才明白,俏芸去北狄并不是巧合。
路途中,云七夕与俏芸聊天,俏芸大大方方地讲起了当年的那一段故事。
原来当年拓跋洵来大燕的时候,她便对他一见钟情,可惜拓跋洵爱上了她的好姐妹木锦萝,所以,她只能将这份爱偷偷地放在心里。
俏芸的心态很好,对于这份感情,她不强求,不抱怨,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那时候她亲眼见证了拓跋洵与木锦萝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痛苦,她甚至想帮他们。
可惜平民不能与帝王相抗衡,当时的北狄也不能与大燕相抗衡,所以他们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
他们走了三天才到达北狄,加上袁毅快马加鞭送信到大燕的两天时间,入得北狄皇城时,已经是拓跋洵去世的五天后。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几分炎热,云七夕在路上就在担忧,生怕见不到拓跋洵的最后一面,他们就迫于这炎热的天气急急将他下葬。
直到见到垂着白布的灵堂,她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走入灵堂,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前方正中的冰棺。
无夜穿着一身孝服,立在冰棺旁,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了进去。
冰棺里,拓跋洵闭着双眼,很是安详,像是静静地睡着了。
他是她的父亲,可是在他身前,她与他只有两次接触,如今再见,就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若是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就及时地来看看他,或者他能走得更加无憾。
可惜人生有许多事情就是不允许人去后悔的。
俏芸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走到冰棺前,看向冰棺内的人,两行泪瞬间就从她的一双眼睛里滚了出来。
自认识俏芸以来,云七夕一直觉得她像一个女强人,脆弱的一面从不轻易示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掉眼泪。
“芸姨!”云七夕握住俏芸的手。
虽然她自己这一刻眼睛也是酸酸的,可是她却觉得俏芸在这一刻的悲伤更大。
“芸姨,我想我爹他应该去得很安详,而且,他再也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俏芸任由眼泪一滴滴落在冰棺上,含泪摇摇头,“我伤心不是因为他死了,人都要死,想来也没有什么可悲的。我伤心的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让我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爱了。”
听完俏芸的话,云七夕忍了好久的眼泪突地就来了。
每一个人,活过不一样的一辈子,都会有不同的人生感悟。
这就是芸姨爱了一辈子的感悟,拓跋洵的死,带走了她寄托在他身上从未得到过回应的感情,也随之让她失去了再爱一个人的能力。
不久的以后,云七夕也终于真切的体会到她这句话的含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