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都在发热。
“小曦,原谅我——”他温柔地说,拭去了还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你让我原谅你什么……是你刚才……”她突然止住了话头,觉得脸更火烫了,“还是你隐瞒了我……”
“都有。”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这笑容分明就没有为刚才的举动而道歉,凌小曦一生气,拉起门把就想钻出车外,成越却把她拉住了。
“小曦!你不是过来为我敷药的吗?”他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
“我改变主意了!”
“那不行,你既然进来了就不是这么容易出去了……”他的笑意更浓了。
“你又想干什么?”凌小曦向车门挪了一下
“你觉得我会干什么?”他凑过来把门的把手拉住,把凌小曦包围在手臂和椅子之间,凌小曦又一阵脸红耳赤,他却笑着把手松开了,“如果你帮我上药的话,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他说着把棉花递给了凌小曦。
凌小曦松了一口气,接过他的棉花,“那……你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他笑着转过身,手轻轻一挑,外套就从他的身上滑下来,凌小曦刚刚才稍冷下来的脸又马上一片通红。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狭窄的空间里,去面对一个充满着力量美感的男人背部,她一时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眼睛放在哪,只能手忙脚乱地抓起了旁边的药瓶,把药水拼命往棉花上面倒,直到药水从棉花流到了腿上。
“小曦——”成越在前面转过头,“你害怕我的伤口,对吗?”
“不,我还没看到你的伤口……”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傻透了——我怎么能告诉他我现在紧张得不敢看他呢?
“哦——”成越这次似乎没猜中她的意思,把后背往车灯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凌小曦决定要让自己马上镇定下来,不能够再犯傻了。
他背后的图腾仍然像血一样鲜红,在图腾的右上方,肩胛骨上面有一道差不多二十厘米长的伤口。在灯下凌小曦认真地观察,发现伤口虽然已经划破到肉里面,幸亏没有深至骨头,而且也已经刚刚止过血了,但是在伤口的周围却有着灼伤的痕迹。
凌小曦把浸着药水的棉花在他的伤口轻轻蘸了一下,“痛吗?”
成越笑着摇了摇头,已经知道她是外行了,“一点儿都不痛,小曦,没关系,如果你害怕的话我自己来把……”他说着就要转回来。
“别动!”凌小曦轻声叫道,然后把棉花放回他的伤口上,“你不要让我觉得连为你做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好不好?”
“好……只要你觉得开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凌小曦咬了咬唇,一边轻轻地为他消毒伤口,一边轻声问道:“成越,你怎么会受伤呢?这个伤口是给什么弄的?”
“只是给一个烧热的铁块擦过,炎旭带了蚧槐散,这种皮外伤很快就可以好了。”他似乎并不想提受伤的经过。
凌小曦放下棉花,看到椅子上有一个黑色琉璃瓶子,于是拿在手中问道:“是这瓶吗?”
“嗯。”成越说着稍微弯下了腰,“来,小曦,把蚧槐散倒在伤口上吧!”
凌小曦小心地打开盖子,一股酸而且难闻的味道冲了出来。她把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背上,手指碰到他的刹那,他的身体好像颤动了一下。凌小曦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尴尬地低下头,只觉得脸上又是火辣辣的。车里面安静得只听到他们的呼吸声,他们都在很努力地平复着躁动的心。好一会儿,凌小曦定过神,小心地不碰到他的后背,然后把黑色的药粉慢慢抖在他的伤口上。
成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鲜红的伤口顿时变成了黑色,凌小曦吓了一大跳,惊呼道:“成越!这药粉……”
成越却紧闭双颌摇了摇头,勉强地笑道:“不用怕,马上就好了……”
凌小曦心痛地看着他的后背,紧紧地攥住药瓶。果然,过了一会儿,黑色的伤口颜色慢慢变浅,最后变成了暗红色。
“小曦,把纱布给我吧……”
凌小曦仍然呆呆地看着这个伤口,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你的伤口怎么会这样呢?”
成越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瓶子,“蚧槐散是外伤的奇药,再过两天我的伤口就完全看不见了。小曦,你会包扎吗?”
“嗯,我会……”凌小曦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把纱布拿了过来,一边拉着纱布一边说道:“成越,你知道吗?以前乐怡曾经问过我,我将来想当什么?我当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就告诉她,我要继承父母的小咖啡馆,每天煮煮咖啡,看看书,打理一下花园,乐怡还笑我没有大志呢。不过从今天开始,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很想当外科医生……”
成越转身看着她,柔声问道:“小曦,你害怕我会再受伤?”
凌小曦笑了笑,低头把纱布对折成伤口的长度,“你是娄枭勇士,如果你每次受伤我都手忙脚乱,又怎么配留在你身边呢……”
“不……”成越凝望着她,“我不要你当人类世界的外科医生,我要你当娄枭大地精通药理的曦灵库司。小曦,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等这次我们把圣女艾琦可带回娄枭,我一定恳求天灵祭司,让她教你学药理,然后再跟珋霏解释清楚,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我身边。我们相互守护,一辈子都不分开……”
“好……”凌小曦笑着,幸福的泪花在眼里闪动。即使路途再艰险,只要我们能相互守护,又惧怕什么呢?
成越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微笑着转过身,“小曦,你今天先学会包扎,好不好?”凌小曦擦掉眼角的泪水,笑着把纱布盖在他的伤口之上。
正当她拿起最后一块胶布要把纱布固定时,抬头一瞥,却发现车窗外好像悬着一支发着微弱白光的日光灯,在不停地上下抖动飞舞,她愣了愣,想看清楚,却又消失了。
“成越……”凌小曦的眼睛仍然盯着窗外。
“嗯?”他转过身,然后又顺着凌小曦的目光看向窗外,“小曦,你看到什么了吗?”他的语气很警惕。
“成越,你刚才一直对着窗外,有没有看见什么?”
“没有……小曦,怎么了?”
凌小曦皱了皱眉头,再把目光移向窗外,但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
“哦,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你转回去吧,我还没包扎好呢。”
为他固定好纱布以后,凌小曦把放在椅背上的衣服递了过去。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穿衣服,凌小曦连忙低下了头,一件一件地收拾车里面刚才用的药品。
当她把东西都放好以后,成越已经穿上衣服了,外套搭在了手臂上。他拿过凌小曦手里的那袋药品,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小曦,我们回去吧。”他温柔地说,打开了车门。
他们刚下车,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了炎旭大声嚷嚷的声音:“珋霏,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大哥出去散步了,小曦只是到车里面拿点东西吗?你怎么不信呢?”凌小曦一听,慌忙松开了成越的手,挪开了几步。
“那你为什么不跟小曦一起去呢?”
“她又不是小孩子,我怎么会跟在她屁股后面呢?”
“那我现在去找成大哥!”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这是让我留在这里好呢,还是跟着你好啊……”炎旭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院子门口了。
珋霏一看到他们,愣了愣,停在了门口,“成大哥,小曦……”她吃惊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跟前,才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小曦,你不是在车上吗?”
凌小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成越接口说道:“我出去散步回来,看到小曦在车里面找橡皮筋,说是要把头发扎起来,就帮她找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找到。”
“哦——”她的表情并没有怀疑,“小曦,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的橡皮筋放在浴室里了……”
“呃,是吗?你看我这么健忘,连放到哪儿都忘记了……”凌小曦艰难地说着谎话,不过在黑暗中珋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表情。
突然,那长长的发着微弱白光的棒子又在炎旭后面出现了。它上下地抖动着,没有了玻璃的阻隔,在黑暗的背景中看得十分清楚。这次凌小曦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幻觉了!
“那是什么……”凌小曦一说话,那光棒却突然不见了。
“小曦,你又看到什么了?”成越明显感到了她的异样,炎旭和珋霏则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往后面张望。
“成越,你刚才在炎旭后面有没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成越说着,转过头注视着她,“小曦,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是呀,小曦,刚才在我后面究竟有什么了?”炎旭紧张地问。
“我看到了一根横飞在空中的发光棒子,光线很微弱,但是在不停地上下飞动,刚才在汽车里我也看到了……”
“发光的棒子……”炎旭顿了顿,不安地低声问道:“小曦,你不会又看到结界里有什么景象吧?”炎旭明显已经被她上次看到游嗤的苏醒吓怕了。
“不,不是。”凌小曦很肯定地回答,“没有其它的背景,只有一根发光的棒子,很真实,在空中飞舞,然后又突然不见了。”
“哦,才一根棒子——”他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对!大哥,我们一直被黑骁团追踪不会跟这个东西有关吧?”
“很有可能。”成越锁上了眉头,“古书记载,游嗤麾下的黑骁团非常擅长于追踪敌人,有好几次重大的战役就是在敌人出其不意的时候突袭获胜的。古书上把黑骁团的这种特长归因于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嗅觉,能够嗅出敌人的方位。但今天的这次袭击,能在人海茫茫中把我们找出来,这绝对不是单凭嗅觉就可以做到吧。”
“大哥,你怀疑是奎连黑祭司?”炎旭说这话的时候,珋霏打了一个寒颤,手很不自然地紧抱了起来。
“嗯。”成越点了点头,神情更加严峻了,“奎连黑祭司一直跟随游嗤左右,游嗤能战无不胜,肯定离不开奎连黑祭司的功劳。只可惜在古书上极少有关他的记载,实在很难从里面猜出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不过我知道奎连黑祭司把黑巫术推到了巅峰,自从他被封印以后,就再也没有黑祭司可以超越他了。或者我们可以从黑巫术那里入手……”
“但黑巫术在结界里不是一直被禁用吗?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炎旭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虽然自游嗤和黑骁团被封印以后,黑巫术就被禁用,但实际在一些部落里,仍然有祭司在偷偷使用,所以我知道在依侬神庙里,有一小部分的祭司还是对黑巫术有所了解的……”他说着望向了珋霏,“珋霏,你有听过黑巫术的跟踪术吗?”
珋霏却仍然低头发呆,根本没有听到成越的话,炎旭用手指戳了她的手臂一下,她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一样,望向了成越,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灵棒!成大哥,小曦看到的可能是灵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