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车马店众人欢聚 神秘客趁夜偷袭

    曹旋抬头去看的同时，已经迅速坐直身子，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手枪，这才看清门外进来的是铁蛋。

    铁蛋没等身子全部进入屋里，便喜笑颜开地说道：“二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呢，要不是我路过这里时，临时起意进来看看，差点就直接回了徐世贤村去找你。”

    曹旋打个哈欠说道：“蛋哥，算你赶巧了，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就都回去了，正打算避开晌午的日头就出发呢。”

    铁蛋说道：“万幸，好在赶上了，要不我还得多跑这百十里地的路程。镇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才进村的时候看着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有人在路口盘查，我和两个手下身上都带着家伙，没敢走大道，从小路上绕了半天才来到这店里。”

    曹旋说道：“没听说镇上有什么事发生啊，估计是这几天外边的形势更严峻了，他们在稽查土匪和还乡团呢。薛老疙瘩那边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前几天你派来的人说进展挺顺利的。”

    铁蛋笑着说道：“收编薛老疙瘩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大哥收到我这边传递过去的情报后，就立刻做了批示。大哥已经答应了他提出的全部条件，任命他为连长，给他的大洋和武器已经都在路上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能把他的人全部装备起来。他归顺了咱们，好处多的是，日后他的腰杆也硬了，谁还敢再打他的主意。”

    曹旋说道：“你们队伍里的事，对错与否，我也不做太多评价。只是这些人都是拉杆子的，大哥给他们派发的装备没有多少会用在打仗上，最后都是拿来欺压吓唬百姓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还是多劝劝大哥三思而行吧。”

    铁蛋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拿那些武器去干了什么咱不管，只要他不和咱对着干，听大哥指挥，能给大哥卖命就行。大哥现在已经给他们部署了任务，他们收到武器后就会按照大哥的命令开展工作。”

    曹旋无奈地摇摇头，这正是当下社会动荡的根源，各路武装为了扩充实力，扩大势力范围，源源不断地将武器流落到民间，才使得狼烟遍地，民不聊生。

    曹旋虽然知道这当中的因果关系，可是在斗争日益激烈的两军面前，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薛老疙瘩一旦接收到这批物资，便会开始执行曹凯在解放区内反攻倒算的命令，更加肆无忌惮地残害百姓。曹凯部在坝上地区的影响力也随之增加，会给我党在当地的统战工作带来巨大冲击，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随着国共双方冲突区域的日益扩大，傅作义部数十万大军陈兵华北，已经开始厉兵秣马，做好了全面反攻察哈尔的准备，像曹旋这样被收编的各方反动势力也都蠢蠢欲动，不断往解放区渗透，残害百姓，破坏基层政权。

    铁蛋收到曹凯的密报后，知道大局已定，他和薛老疙瘩交代清楚，便立刻前来寻找曹旋，协商该如何尽快从百姓手里重新夺回被占的大院和被耕种的田地。

    当曹旋告诉他，锥子已经凭一己之力，把占据曹家大院的百姓都清理了出去，并简单和他说了下过程。

    铁蛋听完后，不由深为惊讶，没想到锥子小小年纪就能担此重任，对锥子的胆识和机智大加赞赏，也越发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

    锥子在铁蛋进入曹旋屋里时，就站到了门外，听到铁蛋不断夸奖自己时，早已喜不自胜，一把把门推开，笑着对铁蛋说道：“蛋爷，您来了。”

    铁蛋见锥子进来，不由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好小子，几日没见，长大本事了，你赶紧给我把在村里时的情况仔细说说。”

    锥子客气几句，便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在村里时的情况给铁蛋讲了一遍。

    只把铁蛋听得不住点头，连连叫好。当他听说柱子和大槐花对锥子进行了积极配合，感觉机会来了，便对曹旋说道：“二少，我看锥子这办法不赖，不费一枪一弹，就把事办成了，咱们要夺回田产还得靠这个法子。”

    曹旋说道：“田产的事不用着急吧，它又跑不了，地里的庄稼现在还不到收获的时候，等秋收下来直接去家里要粮不得了吗？”

    铁蛋说道：“二少你说的对，大哥在传来的密件里也说了，地的事不用着急，只要咱们一回来，那些田产依旧还是咱们的。但重要的是地里的粮食，去年咱家的佃农都没有交租，今年他们又都私种了咱们的土地。今年的年景不错，咱们必须找到那些分了咱家田地的人，告诉他们等秋收后，把去年和今年的租子一并备好，要是有人敢转移藏匿，到时候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曹旋说道：“去年城里的粮店着大火，全县都缺粮，闹饥荒的地方不在少数，他们手里多余的粮食早就被收购去赈灾了，即便今年丰收，你要让他们一次交两年的租子，只怕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了，我觉得他们不会答应的。”

    铁蛋说道：“他们能不能吃饱那就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了，大哥说了，他们去年少交了一季，今年必须得补上，就是砸锅卖铁他也得给咱粮食。咱的队伍现在壮大了，家里必须储备粮食，万一日后有个马高镫短，这可就是咱稳定队伍的资本。”

    曹旋对大哥的深谋远虑深为折服，只是他对大哥的雄心勃勃觉得有些过度自信，便问道：“蛋哥，你说大哥的队伍有可能打回来吗？”

    铁蛋说道：“二少，这事你要问我，我自己还真拿不准，但这么多年，我就信大哥，只要是他说出来的，基本就差不了。大哥一直和我们说，国军打过来，那时迟早的事，所以要提前布局，早做准备。”

    曹旋说道：“大哥既然这么有信心打回来，农民手里的粮还迟早不是他的吗？还用急在这一时？”

    铁蛋说道：“二少，你不知道队伍上的情况，鄂友三的骑兵旅是先头部队，等他们打过来，肯定会先征粮，咱们要是不把粮食先抢在手里，到时候可就便宜了鄂友三那个王八蛋。他们是正规军，什么物资都紧着他先用，咱们可是后娘养的，一旦被断饷，自己手里没储备，就只能等着饿死，你还记得上次因为我在黄崖湾出师不利，鄂友三就罚了咱队伍里所有兄弟半个月的饷钱，后来那可都是大哥自己掏腰包补上的。再说他之前一直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可没少打压咱们，那些粮就是扔了也不能让他弄到手里。”

    曹旋知道大哥和鄂友三积怨已久，铁蛋这样一说，他便知道了大哥的用意，对大哥的心思缜密，暗暗佩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合计，由铁蛋带人潜入富合村，前去寻找柱子配合，弄清楚都是谁家占了多少田地，然后再逐户找到门上，给他们下派纳租任务。

    曹旋告诉铁蛋，自己出来时日已久，担心徐家的情况，得先和锥子赶回徐世贤村，日后有事，铁蛋可以直接去徐家大院寻找自己。

    商议完毕，曹旋便准备带着锥子和两名手下出发。

    铁蛋看看日已偏西，就把曹旋拦下，让他和几个弟兄在此多停留一个晚上，大家一起好好喝顿酒，庆祝一下任务顺利完成。

    曹旋知道铁蛋这次办事得力，受到了大哥的表扬，已经一雪日前兵败之耻，见他满心欢喜，便不忍拂他的面子。再加上之前铁蛋在黄崖湾救了自己和马平的性命，还没有好好答谢过他，今天趁着他高兴，就陪他喝个痛快。

    向来好酒的铁蛋见曹旋答应留下来陪他喝酒，心情大好，当即说道：“走，去镇上最好的饭店，你哥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曹旋说道：“蛋哥，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解放区，不比你在国统区，想去哪里都行。我们不能太过抛头露面，以你我现在的身份，被熟识的人看到，报到镇公所，我们可就危险了。”

    铁蛋兴奋的大脑这才冷静下来，不服气地说道：“我看用不了多少时日，这里就还得是我们兄弟的地盘，到时候咱们再可劲喝他个痛快，那今天就暂且委屈一下，在这店里小酌一番。”

    曹旋说道：“蛋哥，记住，小心没大错，不论什么时候都得谨慎从事。尤其是最近，你们那边不断有人渗透过来搞破坏，八路军可是睁大了双眼在寻找你们的下落，要是逮着你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铁蛋说道：“二少说的是，该谨慎的谨慎，但该喝的酒也得喝。咱们这些事都是背地里干的，也没在附近惹是生非，没人会注意到咱们。既然不能出去，那咱们就从外边买些酒肉回来享用。”

    铁蛋刚说完，锥子就自告奋勇，说道：“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我去给大家买酒买菜。”

    铁蛋就喜欢锥子的乖巧懂事，见他说话，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沓边区票说道：“去，把铺子里最好的酒肉多买些回来，让弟兄们好好解解馋。”

    锥子伸手接过铁蛋手里的钱说道：“蛋爷，你就瞧好吧，指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铁蛋还想再嘱咐些什么，锥子已经一阵风般跑到了院子里，铁蛋只好无奈地笑笑。

    锥子返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锥子气喘吁吁地跨进门来，将手里提着的黑釉酒罐，重重放到地上，酒罐的大肚子上贴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红纸，红纸上用毛笔写着“闷倒驴，十斤”。

    锥子放下酒后，又把挎在臂弯里的一个竹篮放在炕上，屋里立刻肉香扑鼻。

    铁蛋忍不住上前看去，只见竹篮里放着一只烧鸡，一颗猪头，几方捆绑整齐的熏肉，还有一包用草纸包着的油炸花生米，将竹篮装的满满当当。

    铁蛋让人找店家要来一个炕桌和几副碗筷，将竹篮里的吃食全部取出来放到桌上，让锥子去喊外边放风的四个弟兄一起进来喝酒。

    锥子去店外把四个放风的手下全部找到喊进屋里，然后抱起酒罐，张罗着给众人倒酒。

    四名手下把酒碗端到桌上，把油灯点燃在炕桌上放好。

    收拾停当，众人便都脱鞋上炕，盘腿坐在桌前。

    客栈里盘的是倒炕，曹旋和铁蛋背靠后墙，并排坐到正中，锥子挨着曹旋在下首坐好，曹旋的两名手下和铁蛋的两名手下，也都在桌子两侧和对面坐下。七人依次坐好后，把个不大的炕桌围了个严严实实。

    铁蛋掏出身上的匕首，从猪头上割下一块肉来，送到曹旋面前说道：“二少，先尝尝味道。”

    曹旋也不推辞，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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