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除夕

寻常。

    李承乾和李泰不禁暗自思量。当初父皇让九弟前去河东给同安大长公主拜寿，还有查案是有目的的。

    原来还心存侥幸，现在不得不正视。不过幸好，李治娶的虽然是太原王氏女，却是籍籍无名的王仁礼之女，而非罗山令王仁祐之女，这一点想来也有几分耐人寻味啊！

    不管心里怎么想，弟弟订亲总是喜事，所有众人连忙满脸堆笑道：“恭喜父皇，恭喜九弟。”

    “九弟啊。快给大哥说说，那王家小娘子你肯定是见过的吧？”

    “恭喜雉奴，雉奴都要娶亲了，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李泰笑道：“四哥定要给好好置办一份礼物。”

    李治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就这么通过了，这件事他下了很大决心，回到长安的第一天便勇气勇气对父皇说了出来。当时父皇没有表态，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自己心里还忐忑了许多天。而且一直没有机会与谢长史交流。

    这件事让自己一直很担忧，没想到除夕夜父皇突然给出一个偌大的惊喜，当真是意想不到。此时此刻，李治心中满是狂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到底还年轻，被人提到婚嫁之事，脸上不由滚烫滚烫。经不住有些害羞。

    李世民笑道：“雉奴要成婚，你们这些做兄长的自然要备礼物，朕也要送份礼给他。”

    “父皇。儿臣……”

    李治刚刚想要推辞，李世民便摆手道：“雉奴莫急，朕打算把芙蓉园赐给你，作为你的新婚居所。”

    “父皇，芙蓉园太过贵重……”李治本就有意推辞，待听到礼物的厚重程度，更加不敢接受了。

    李世民摇头道：“没事，这是你应得的，也算是你并州和草原之行的奖赏……”

    如此，大殿上众人又是一番对李治的祝贺之声，但是众人的心思却不尽相同，其中以魏王李泰反应最大。

    众所周知，前几年皇帝把洛水池和洛水堤赐给了自己，在旁人看来是了不得赏赐和殊荣，为自己增光添彩不少。如今父皇则吧芙蓉园赐给了比自己小许多的李治，这意味着什么呢？

    洛水池是在东都洛阳，姑且被人诸多揣测，芙蓉园可是在长安，而且是最为著名，占地最广的皇家园林。周回十七里，曲江池就在其中，乃是长安第一灵秀之地，现在属于李治的私产。

    突然之间，李治该多有面子？又会在朝堂上引起怎样的风潮？长安城里不乏见风使舵的大臣，指不定听到消息以后会怎么想呢！

    唉！

    很闹心啊！

    李泰这个有所得的皇子很闹心，其他毫无所得的皇子就更加心有不平了，至于不在场的皇子……

    不在场的皇子暂时还不知晓，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但除夕佳节之日不能回到长安团聚，这心里难免就有点不爽快。他们的母亲更会如此，比如阴妃……

    他与后妃们坐在珠帘之侧，能看到皇帝与诸多儿女共享天伦，更能听到皇子许诺李治的婚事，并给予赏赐的话语，可惜其间并不见自家儿女李佑的身影。

    除夕，诸皇子共聚长安，唯独齐王李佑不曾返回，这让阴妃有些难过，甚至觉得皇帝有些偏心。尽管皇帝是考虑到西南战事，北方不安，确保东边不出乱子，特意留下齐王李佑来震慑山东士族和草莽的。

    但阴妃并不理解这些所谓的大政方针和朝廷需要，或者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她只是看到别的皇子可以回到长安团聚，而自己的儿子确不能。

    自家儿女得不到父皇的疼爱，自己不能和儿子团聚，儿子更没有什么赏赐可言……

    皇帝是偏心，他只疼爱长孙皇后和杨妃的儿女，至于其他的皇子在他眼里哪里有地位可言？

    不过其他皇子都有地位不低的母亲在背后帮衬，处境和前程并不算太糟糕，但是自家儿子李佑……

    父皇不疼，没有外戚相助，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有身份尴尬，难以为儿子帮上什么忙……

    一想到这些，阴妃心里便一阵阵的不安，一阵阵的反感，不经意间心中还生出几分恼怒和恨意来。

    阖家欢乐的年夜饭她自然是吃不下去的，所以以身体不适告罪离去，主持后庭女眷的韦贵妃自然应允。她能想到阴妃肯定是想念儿子李佑的缘故，心情不好，却想不到阴妃的想法已经很遥远，而且很可怕……

    阴妃除了欢宴之所，独自走在宫道之上，除夕之夜宫中的值守大都在要紧之处和设宴之所。其他地方反而没什么人，阴妃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着。

    今年的节气比较早，除夕之时已经立春，加之最近天气秦朗，并不感到十分寒冷。这样的天气一个人都在外面虽有几分孤独，却也能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

    不知不觉间，阴妃走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有些冷清，却并不算陌生的地方长乐门。

    看着空无一人的所在，看到那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阴妃突然想起来此间住着一个人，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女人。

    以往自己有得空偷偷来看看他，但最近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也罢今日过年，前去探望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过去还算是妯娌呢。

    没错，长乐门内居住的女人正是隐太子李建成之妻郑观音。

    这位昔日的太子妃并没有死，尽管当时东宫血流成河，但身为女子的她活了下来。对于李世民而言，一个女眷没有什么威胁，何况她还出身自荥阳郑氏，杀之并不明智，杀女人似乎也也有损风度。

    太子妃郑观音活了下来，但是她与李建成所生的儿子却全都惨死，这就是皇位争斗的残酷之处，但凡对皇位有威胁的男子必死无疑。

    不过幸好，郑观音有两个年幼的女儿因为性别保住了性命，只是母女再无相见。她这个昔日的太子妃身上有太多的政治符号，不能杀，却也不能放任，否则很容易导致很多麻烦的出现。

    所以李世民采取了最常见的手法软禁，软禁在皇宫长乐门内，至于有没有外界传闻的苟且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郑观音已经在此被软禁了很多年，自打玄武门之变后长乐门也就成了宫中禁地，鲜有外人来。

    至少最近一两年，阴妃无意间踏入，而且造访的次数逐渐增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