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大事管不了,大祸躲不开的苦命角色。可是对于混混来说,他们还是有着极大的心理优势,毕竟祖辈相传,混混从来都要讨好衙役,制一个小锅伙的头领,总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人凶眉立目的咬着明火两字不放,一名公人道:“太爷有话,让咱们严查地面,发现不法之徒,立行拘捕,我方才听说这有人要砸明火?简直是活腻了,跟我们回衙门,好好审审,看看是不是前者砸票号那帮人的同伙?”
庞玉堂做了个手势,将身子微微一闪,就让官差可以出手拿人,监牢之内,自来就是黑不见底的地方,只要人送进去,还怕炮制不了?可是一旁举着扇子不与庞玉堂对面的金十,这时忽然将折扇一收,对身旁一名长随说了一句什么,那名长随随后就拦在两名衙役面前。
“这里没你们的事,巡街去,再往这里掺和,就剥了你们这身皮。”说话间,从腰里解下一面令牌,在两名公人面前晃了晃。
两名衙役不认识字,却认识上面的花押图案,面色一变。连忙掸了掸袖口,恭敬的打了个千“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的虎驾,您老别怪,咱哥们这就走。”
又向着庞玉堂打个千“少爷,这事我们哥们可不是不捧您,实在是管不了。您……您还是跟几位好好说说,席头盖的事都有个了,何况是这点事呢?小的们掺和不起,先行一步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庞玉堂说话,起身用袖子挡住头向外就走。衙役们这些年流年不利,地位日低,但是在普通百姓面前,总归还是高高在上的群体,这前倨后恭的表现,在身后换来的,就是一片嘘声。
庞玉堂顾不上看那人到底出示了什么东西,居然吓走了衙役,他只知道一点,这个不肯和自己搭话的年轻人,恐怕来历当真不小。身边一个下人,就能赶走津门县的官差,恐怕自己这次,确实是踢到了铁板。
在黑掉那颗珠子之前,他对孟家也做过调查,据他所知,孟思远是个很成功的商人,或者可以称做商界奇才,但也只是个商人而已。
既没有强大的靠山,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这样的人只是有钱,别的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就是一头大肥羊,随便谁,都能来斩他几刀。是以他吃掉这颗珠子,也是算准了,孟思远是没能力报复的。
现在看来,多半是自己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没发现,他居然还有一个极为厉害的朋友。若是知道他认识这种人,自己可能会采取一个更稳妥的方式解决,现在却是想退后都来不及了。
庞金标对儿子的管教很严,尤其现在出了小鞋坊的事之后,他就更不许儿子随便调动防营的官兵,以免闹出大事。庞玉堂也没想到对手那么难缠,只是派人去叫了衙役,现在再想调兵也来不及。若是叫来庞家的打手,有这么个大人物在,再加上个刘道远,也不是个办法。
他干笑两声,朝着金十一抱拳“这位爷,面生的很啊,怎么称呼啊?我家老人在宫里做事,说不定咱们还有些……”
金十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接过话来“你不就是有个爷爷在宫里当老公么,区区奴才,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宣讲的?我对他跟对你都没什么兴趣,你也甭跟本公子攀交情,我没打算认识你。”
在北方,此时老公还是骂人的话,庞玉堂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强忍住火,向赵冠侯看过去“赵二爷,看来我说的路,您不乐意走。那我就得问一句了,这事,您打算怎么了呢?”
“这个事好了!我给你两条路。”赵冠侯一口烟雾,直接喷到了庞玉堂脸上,随后靠在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一,你把珠子交出来。二,你把元丰当交出来,两条道你自己选一条吧。”
庞玉堂听到这里,神情上反倒放松了下来,居然露出了一丝冷笑“赵二爷,您就给兄弟我留了这么两条路了?”
“这就不少了。你这当铺怎么来的,心里有数,当初你给别人留路了么?既然没给别人留,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天道好轮回,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好,二爷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没别的话说。可是我得说一句,您说什么珠子,我不知道,我这是认票不认人,当票怎么写,我就怎么给他,到哪也是这句话。可是谁让这次我不占理了?咱就拿这当铺顶吧。津门共有元丰当二十五家,做银子,几十万两不止,您要是想拿走当铺可以,可是,您得撂下点什么。”
赵冠侯点点头,将烟头朝自己左手上一戳,随后用力一碾,将烟彻底熄灭,空气中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可是他仿佛浑然不觉。“既然如此,那咱就海底捞金印,庞爷觉得怎么样?”
两只手,在空中碰撞,自争夺牙行之后,消失了多年的海底捞金印,终又重现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