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这该死的家伙今天会演一出大戏,这么戏剧化的庭审也让他吓了一跳。现在他倒不出来收拾了,把自己摆在法官面前当个盾牌。尤其“没有准备证人”的无奈被法官指出,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灾难。
“好了,今天的两幕戏结束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下一场庭审,起码你们要把演员码齐了,我看案件里有个关键证人——郑太河,是这个名字吧,你们两边都找不来的话,我就只好判他连带你们都藐视法庭了。
时间的话,就——”
“下周。”一名审判官说道,“下周一、二您时间比较方便。”
“好啊,很好。你们俩——”
吴守和朴顺熙都应声。
“好好准备一下,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下周一,给我把所有证人、证据都弄好。不然的话,你们两个就要另谋出路了。”
法官清了清嗓子,叫住了正往出走的三人。
“你们出去,谁都不许接受媒体采访,这两天之内,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报导,否则为你俩是问。”
“法官大人,”朴顺熙鼓足勇气、挤出一句,“刚才庭上有记者旁观,如果有报导的话也不一定——”
“砰”地一声,法官把桌子拍得很响,好像拍塌了一样。
“还想让舆论影响司法吗?你们身为法务人员,想让我们一个个变成小丑么!检察官你怎么想的,亲母弑子,全球都独一份对吧?!想超越崔女士的案子么?就这么渴望成名?
滚!”
法警从门外就听到了谈话,跟吴守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一步安顿成宥真去了。
朴顺熙灰溜溜地跑了,来时的自信早已消失不见。他垂头丧气地琢磨着法官的话,阴沉地对助手说:“郑太河呢?我今天就要见到他!”
“检察官,他失联了。我自己去过永登监狱,事发之后他就消失了,这个月都没上班,连崔班长那边也联系不到。据说,您去提成宥真那天,是大家最后一次见到他。连——连他的太太和丈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的。”
“这么大个活人,警察局那些货都是干什么吃的!”
“检察官——”助手打了个“嘘”的手势。
朴顺熙被这手势烦着了,把嘴里的口香糖抹到助手指尖。
“嘘个屁!那金宇植呢?监狱还扣着?”
“是。我之前去提人,吃了两次闭门羹。上次您不是说,没他也行,反正有记者录音么。当然,”助手瞥见朴检面带愠怒,马上发火的样子,连忙解说道,“开庭前我还去了,就是去找郑太河的时候,监狱方面说他得了重病,死活不让见。恐怕——”
“恐怕什么?”
“可能您得亲自跑一趟。”
“我怎么可能亲自去!体现你工作能力的时候到了,这个周末你就不要休息了,给我搞定他。下次再用录音这招——老头就得撕了我。走吧,下楼打个电话去。”
吴守从背后看他俩狼狈的样子,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显示着“典狱长”三个字。他接起电话,碍于正在法院里,他只寥寥几句约定了晚上再通话就挂断了。
成宥真被监狱来的人架回面包车上,吴守一直跟到她上车,才悻悻回会见室收拾文件。今天的气压确实太低了,连在空调房里的他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双手配合使劲拉开领带,解开前三颗扣子,然后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
几分钟后,吴守跪在地上捡着文件,把那些沾湿了的扔进碎纸机。看着机器把罪恶一点点搅碎成渣,眼镜后也淌下两行热泪,他感受到了今天唯一的温度,突然觉得身体异常冰冷。临开门前,他还是把手头的所有文件都扔到碎纸机里,看都没看就摔门出去了。
吴守走到法庭外,天色很好,人们已经散开了。在法庭里憋了太久,一呼吸到雨后的空气,头有些憋闷。湿气一下子糊到身体上,像披上防风布料,每个毛孔都透不过气来。吴守扶着墙边走了两步,不自觉来到了吸烟区。
曹记者用嘴唇叼着一根烟,靠在廊柱旁,两手一齐拨弄着手机,看上去在不停地打开私信和返回。他感受到吴守眼光一样,猛地一抬头,嘴里的烟吧嗒掉在垃圾桶上,弹到他的裤子上。感受到温度,曹记者猛地掸了掸还停留在裤子上的火星,那里被烧出了一个小洞。
“抽烟伤身,”他对着吴守嬉皮笑脸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