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渡抬眸,看了看伞外如鹅毛般的雪花。
伸手掸去了肩上落满的雪,掌心一片冰凉。
是啊,除夕了。
他跟着裴瑜已经是第六年了。
这六年间,辗转奔波,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就没有一天是能睡个好觉的。
他与妻儿聚少离多,一年也就能见一两面,上次见面,儿子都已经长到他的腰了,也不知这次见面,他又长高了多少。
融化在手心里的雪水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往下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个小坑。
钱思渡的眼前忽然蒙上一层水汽,他眨眨眼,嗓子干哑艰涩。
“韩兄,我有点儿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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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握着手里的封赏圣旨,觉得有些烫手。
她交给紫珍让她好好的收着,自己往软榻深处又窝了窝。
狐狐从外面玩儿了一圈回来,沾染了满身的雪花,更显得它白嫩可爱。
姜翎笑着让人都下去,转身拿了帕子给它擦着。
她摸了两把傻乎乎的毛,还有些湿,带着雪花融化的水汽。
“傻乎乎。”姜翎轻声开口:“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狐狐抬头看它,等着她接着说。
姜翎眼眸无波无澜,有种平静如水的绝望感。
“我好像早就被卷进这场争端了。”
姜翎的表情凝重,却又不喜不怒,不惊不慌,着实让狐狐摸不着头脑。
“宿主,咱们一直都藏的好好的,挽然那边应该也不会牵扯到咱们啊。”
姜翎摇摇头,“不。”
“除了这些暗地里的,现在咱们才真的是被摆到明面上来了。”
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真的藏的很深,她救了挽然的事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发现的。
她救了当朝皇后和皇嗣,被皇上大加封赏,成了风头无两的云熙郡主。
昭告全天下她的地位尊贵,是皇家的大功臣,同时,也告诉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
她坏了他们的计划,又得了名誉地位,肯定会被他们盯上,视为眼中钉。
不知怎么的,姜翎忽然想起抚州的那个迟瑜来。
被他盯着看的时候,着实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姜翎轻叹一声,可能她早就被盯上了。
算上抚州那次,还有沈清茹的事,加上这回,她至少坏了他们三回事了。
“这下有点儿棘手了。”
姜翎无奈,又很懊悔。
她根本不想卷进这些纷争里头来,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远离这些打打杀杀。
可是到头来发现,她好像做的每一件事都和这些东西扯不清关系。
也是好巧不巧的,他们的人、他们做的事,都很阻碍姜翎完成任务,不管是主线还是支线。
而且每件事都在姜翎的良心上蹦迪。
让她看着醒醒被害死?做不到。
让她看着周宁安小产?也做不到。
姜翎隐约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捏了捏狐狐的软肉,故作一脸恶狠狠的道:“说!你们制定任务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就想让我卷进去给他们送人头!”
狐狐眼神躲闪,耷拉着眉眼,软着声音:“宿主,你在说什么啊?你的任务不是攻略男主嘛?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