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红色正不断的往下滴落,滴在那人的脚边。
她看见那个身影忽然快速的动起来,像是在朝自己跑来,却是跌跌撞撞的,衣袍翻飞,好不狼狈。
姜翎不受控制的慢慢闭上眼睛,那人染满鲜血的衣袍飞舞在眼前,她张了张嘴巴,喃喃道:“周......”
周景安,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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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翎儿,是我。”
周景安第无数次在心里默念道。
他换去了那身被鲜血、尘土和沙石的锦袍,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周景安才隐隐后悔。
不该穿这身衣裳的,这是翎儿送予他的。
只是这件衣裳如今的模样,确实无法再穿了。
周景安摩挲着现今身上穿的这件衣裳的袖口,上面绣着兰花。
也是姜翎送他的。
他换了衣裳便转身,重新回到枕霞榭的内室,脚步放的不能再轻,目光轻轻的放到床榻上安然睡着的人儿身上,那双桃花眼便又名副其实。
泛着满溢的柔情,却又隐含破碎的心痛。
他坐到她床榻边,温柔的注视着姜翎。
室内寂静无声,屋外月光如水,连烛光都不曾摇曳。
“嘀嗒。”
蜡油滴落的轻微细响,烛火明亮,将周景安泛红的眼眶照的清楚。
姜翎安静的睡着,周景安在一旁已经守了两个多时辰。
中间无数次去问太医,待确认她只是昏睡过去之后才能将拉起的心脏稍稍放下一些,却也还是悬着。
周景安的眼睛发涩发酸,却忍着不愿落泪。
他总是在姜翎面前流泪了。
他不愿等她一醒过来便看到他的脆弱。
脆弱。
多么陌生又可笑的词。
在这之前,周景安是不认为这个词与自己有任何关系的。
可是在今日,他却实实在在的认清了。
当接到传信说出事的时候,当看见满场的尸体却不见她的身影的时候,当看见那方沾满血污的丝帕的时候,当冲上庆春山的时候,当看见姜翎虚弱的阖上眼睛的时候......
他才懂了他的脆弱。
周景安掩下泪意,却在低眸的一瞬间瞥见姜翎的小腹,鼻尖又是一酸。
他不敢想,若是他没有提早回京,若是晚到了一步,若是他们伤了她,他该如何,而姜翎又该如何......
周景安终是落了泪。
无声的,寂静的,后怕的,自责的。
莹莹月光照耀,将他一颗颗的泪珠串连成线,晶莹,闪光,嘀嗒嘀嗒的,掉落在两人同盖过的锦被上。
“你怎么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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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美男落泪的场景,黑夜里,月光下,他破碎的像一张纸、一盏灯。
她抬起左手勾住他的小指,心疼又无奈。
“你怎么又哭了?”
周景安一怔,猛的抬眼,眼眶里蓄满的泪水便一下子倾泻而出,淌过脸颊,顺着下巴落下。
他猛的抓住姜翎的手,不知是哭是笑,扯着嘴角唤她:“翎儿你醒了。”
嘶哑的嗓音暗含着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心脏猛然落下的后怕。
他胡乱的擦着眼泪,低声呢喃:“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