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烈烈这个词形容,是因为谢父回来了,得知江眠的死讯痛心不已,决定还江眠一个清白。
虽然我认为他之所以愿意替江眠洗刷冤屈并不是真的良心发现,而是那天我和乐颜当着向谢两家人的面揭穿事实,碍于江眠的身份特殊,当晚不止向衡谢戈与他们的母亲在场,还有向谢两家的堂叔堂伯在。
谢家是瞒不住了,谢父才只好假仁假义地装模作样给江眠正名。
江眠的追悼会是以谢家养女江家小姐的名义举办的,据说追悼会现场不但来了不少江眠生前所谓的‘亲朋好友’,还去了不少媒体直播报道。
江眠的父亲撑着病重的躯体哭晕在灵堂内,谢戈更是长跪江眠棺前不起。
于是当天‘江家千金意外遇害芳魂早逝,谢家太子爷悔不当初情深入骨,取消与沈家联姻,欲与江家千金举办冥婚’的娱乐头版头条冲上了热搜。
电视里放着谢戈的采访视频,视频内谢戈满脸憔悴眼下发黑地含泪宣布:
“不管怎么样,江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她有过我的孩子,是我不懂得珍惜,欠了她许多。”
女记者亢奋问道:“谢总谢总,听说当初是因为江小姐的过失才令老爷子与世长辞,你也因此取消了与江小姐的婚约,真有这回事吗?”
谢戈深情款款道:“有,但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真正导致爷爷提前去世的人是我,眠眠她是为了让我不自责难受余生都活在愧疚里,才将罪责揽在她一人头上,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很爱我。”
女记者又问:“如今江小姐遭遇不测,谢总你打算如何安置江小姐的身后事?”
谢戈哽咽着道:“眠眠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我,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让她如愿以偿,死后,我想满足她的愿望。”
“谢总是想让江小姐以谢太太的身份葬入谢家祖坟?”
“在此之前,我会在这里,同她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要和江小姐冥婚?谢总你就不怕触犯禁忌?活人冥婚这种事,风水上说会影响气运的!”
谢戈一脸真挚的坚定道:“我不怕!我爱眠眠,不管她活着,还是死去,我都爱她!”
台下的记者们闻言纷纷感慨:“谢总真是个痴情人,就算江小姐已经遭遇不测,也对江小姐生死不离。”
“谢总的深情,真让人感动!”
“谢总与江小姐的这段爱情,真是可歌可泣……”
电视机前的狐老三:“禽兽!”
黄大头:“畜生!”
白老大:“猪狗不如!”
刘莺莺:“要不然我去缠死他吧!”
赵青阳靠在沙发上,手里捻着菩提珠摇头啧啧道:“有钱人真的太癫了,把人都折磨死了,还能称之为可歌可泣。”
乐颜揪着手里的香蕉皮一脸怨气道:
“昨天晚上他还问我沈玥会不会编平安结调香,笑死,就沈玥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死样子,能徒手打个结就挺费劲,还编平安结调香。
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是又误会了些什么,误以为江眠做的某些好事,是沈玥做的。
从我这得到答案后,他就好像神经病上来了似的,趴在江眠棺上又哭又笑。”
而舆论中的女主角,此刻正蹲在门口剥橘子。
“两年前谢戈出了车祸,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正好我和他在冷战,他不肯见我,我又实在担心他,就借着沈小姐的名义去医院看望他陪伴他。
那会子他颓丧的很,为了鼓励他好好活下去,我给他编了个平安结,还用祖传的手艺制香为他安眠。
沈小姐得知我为谢戈做的这些事,非但没有阻止,还威胁我不许告诉谢戈在医院陪他的人其实是我……”
我不能理解地轻咳出声:“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乐颜吞了口口水:“似曾相识。”
江眠丢掉橘子皮无精打采:“是我太自信了,我总以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就算失明,接触了我这么多次也该熟悉我的体温才对,再说,我擅长调香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有时候,男人并不是真的看不见你为他做的一切,无非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掩盖、自己心底的愧疚。”
九苍信步从楼上走下,冷漠道出实情。
赵青阳趴在沙发上赞同道:“男人最了解男人!”
乐颜愤愤咬了口香蕉:“呸,知道还问!装模作样。”
与此同时电视上又播放出另一个炸裂性的新闻:
“本市谢氏家族太子爷谢戈先生将会在明日上午九点与已逝的江小姐在市殡仪馆举办婚礼,诚邀社会各界人士前来见证这一世纪爱情……”
听见这个惊天消息,江眠当场就疯了,橘子从手里滑落下去,冲进屋内满眼恐惧地祈求我:
“祝小姐,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了还被谢戈困在身边,我不要死了也无法自由!
太可怕了,我活着的时候那么拼命的想要逃离他,他不能让我死了也无法如愿!
祝小姐,你救救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我赶紧扶住差点就跪下的江眠,不知所措地看向九苍。
九苍给了我一个应允的眼神。
我这才敢放心帮她:“你需要我怎么做?”
江眠含泪哽了哽,说:“联系阿衡,告诉他,我想和他走……”
为今之计,也只有向衡才会义无反顾拼尽全力地为她做任何事了。
我答应了江眠,乐颜瞧着瑟瑟发抖的白衣女孩,突然醒悟:
“原来市场上那些看得无数读者热血沸腾的霸总追妻火葬场小说,带入现实会这样恐怖。
以前看的时候,只会盼着男女主早日冰释前嫌,大团圆结局,就算是悲剧收尾,也会被霸总的深情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冥婚这种桥段放小说里,那简直是霸总的高光时刻,但却没有人想过,这样对小说里的女主来说,多么不公平,多么可怕。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更何况这深情女主未必想要……”
我无奈提出设想:
“现实中,没有绝对的男一男二,在追妻火葬文里,向衡妥妥是男二配置,谢戈是毋庸置疑的男一,假如,你带入一下,谢戈才是那个偏执男二,向衡是爱而不得的男一呢……”
赵青阳一语道破:“那这就是本恐怖小说!”
乐颜:“……”
世人都喜欢看有情人饱受磨难,情路坎坷后才守得云开终相守的桥段。
可却忽略了爱情的本质其实是,我舍不得让你受苦,你舍不得伤我半分……
我愿奉出我的所有,只为能给你幸福。
见到向衡的时候,向衡正搂着江眠的遗像喝闷酒。
眼泪在玻璃相框上晕湿了一片。
“他们都说,你生前那么爱他,肯定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我没资格同他抢你……嫁给他,是你的心愿,你如果在天有灵,也是想成为谢太太的……”
“为什么,不来爱我,我也会给你温暖,让你开心的……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眠眠,我想你,眠眠……”
堂堂向家未来的继承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向总,此刻却抱着江眠的遗像哭到肝肠寸断,喝得烂醉如泥。
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他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还握着一个啤酒瓶,红着双眼,含泪抬眸看我: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你,你是昨天的那位小姐。你、来干什么。”
我斟酌一阵,犹豫着说:“可能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江眠一直都在。江眠说,她不想死后还被囚在谢戈身边。她说,让我来找你,求你帮她。”
他手里的啤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下一秒,像是提起了全身精力,噌的一下站起来,神情激动地向我确认:“真的是……眠眠说的?”
我颔首:“江眠还说,你从前最想要龙凤玉佩的龙佩,她明白你对她的感情,她只是后悔,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找回奶奶的遗物,亲手把龙佩送给你。”
向衡听完,再度陷入了沉思。
半分钟后,向衡猛地下定决心开口道:“走,去殡仪馆!”
我惊了下,不放心道:“硬碰硬啊?现在殡仪馆附近都是谢家的人!”
向衡道:“不正面起冲突,我去把眠眠的尸体偷出来!”
我松了口气点头:“不硬碰硬就好……”
等等!
“嗳?大哥偷尸体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