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给三人的冲击感太强。
沈忘心倒没什么,左右这种情形她也算见惯了。可沈大娘和里正显然并不适应,两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里正回过神来,立刻找了站在最前头围观的人问。
那人见是酒楼的管事,便痛快地说道:“刚才我们正在吃着饭,外头就出进来一群大理寺的兵,列了一大堆罪名。说是那个当官的不但贪墨,徇私枉法,还结党营私,如今证据确凿,皇帝下了旨让大理寺把他抓回去审理呢!”
话音落下,酒楼里的客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说抓得好。
“没看那个当官的,一听大理寺的人的话,脸都吓白了吗?一定是心里有鬼!”
“就是,要是没做过亏心事,能吓成那样吗?”
“早应该把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抓起来,不然咱们老百姓哪有太平日子过?”
沈忘心一听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她外祖说的果然是对的,恐怕那群老臣拼了命,也维持不住以前的局面了吧?
很快,大周的朝堂就会换上新血。到时,在朝堂之上,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顺心遂意了。
果然,不出沈忘心所料。这种事情接连在京城发生,刚开始的时候京城百姓还拍手叫好,可事情发生得多了,就连普通百姓也嗅到了皇城高高的围墙里传出来的气息。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隆冬腊月,满打满算,祁长乐已经在庵堂里一年多了。这一年期间,奶娘时不时来看她,每次来都会给她带点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下了大雪,出京城不大方便,奶娘已经快一个月没到庵堂看李淑君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李淑君的日子愈加难熬了。昨天晚上,她发现屋子里的窗纸破了个洞,寒风通过这个洞狠命地往里面钻,把她冻得一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起床,她向庵堂的管事姑子要窗纸。可谁知,这个面向刻薄的老女人,居然就是不给她,还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李淑君被气得七窍生烟,说道:“我再怎么样,我的亲生母亲还是堂堂安国侯夫人,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去,再来向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那姑子原本顾忌着李淑君的来历,不敢对她怎么样,在她来的最初一段时间,还装模作样地伺候着。可后来,听说那安国侯夫人没了,李淑君到了这里还拿着她的大小姐架子,时常看不起她们,平时又懒又馋,庵堂里的人没几个喜欢她的。
要不是前段时间来了个据说是李淑君以前的奶娘的人,她倒是会做人,好言好语相求,还带了不少吃食分给众人,众人这才没把安国侯夫人去世的消息透露给李淑君。
可没想到,李淑君见她不给窗纸,居然大闹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研台里装的墨水,一下子全都撒在那姑子身上。
“这可是我最新的一件衣裳!”姑子又急又怒,眼看着墨水在上头洗不掉了,一下子扑上去抓住李淑君的头发用力扯,“你算什么东西?到了庵堂里,还以为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你既是个有身份的,怎么不见你那当侯夫人的娘送过一针半线过来?”
李淑君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头上被姑子扯得生疼,下意识便想还手,没想到那姑子早就没了头发,她根本讨不到半分好,便狠狠地在那姑子肚子上踢了一脚。
姑子吃疼地捂住肚子,坐在地上好一会儿起不来身。
李淑君也不管她,在房里到处乱翻起来,终于在柜子里翻到两卷崭新的窗纸,抱起其中看起来厚实一点的就走。
那姑子见状急得站了起来,说道:“你敢拿着走?”
“我为什么不敢拿?”李淑君只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畅快无比地说道。
姑子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咬着后槽牙说道:“难怪她们都说,你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我看你娘就是被你气死的吧?”
“你竟敢咒我娘!”李淑君差点又要扑上去。
姑子急忙说道:“哪是我咒你娘?你娘去年元宵就死了,你这个做女儿的竟然不知道,实在是太不孝了!”
李淑君愣了一下,冷笑道:“你胡说。”
姑子一把抢过李淑君身上抱着的窗纸:“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去京城里打听打听不就晓得了?去年你娘下葬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只有你这等孝顺女儿,连孝都不替她戴!”
李淑君听到这话,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一样。可她还是缓了过来,连补窗纸都顾不上了,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她一定是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