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还在慢慢悠悠地说话,“这~是~谁~家~的~闺~女~”
唐棠:……
老乌龟是个老断气,更可怕的是,它还是个话痨。
“废铁废铜烂布头儿,书本报纸牙膏皮!”这时候,大院外头响起一阵收废品的吆喝声。
刘二胖立即来了精神,扯着嗓子朝外头喊:“老夏头!”
最爱卖废品的其实是小孩儿们,因为大人卖废品就是图个不浪费,小孩儿们呢,兜里没有两分钱,又馋着绿豆冰棍啊大白兔啊,要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点废品,卖上个三分五分的,走路都是飘的。
唐棠听大院里的人说过,老夏家里前几辈儿当过大官儿,所以他以前被划为黑五类,后来摘了帽子,这才收起了废品。
老夏头一头糟乱的白发,皱巴巴的衣裳,他挑着两只箩筐,悠悠达达地进了院子,下巴朝刘二胖一点,“小胖子,你卖什么?”
“你等等啊。”刘二胖家就住在一楼,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刘二胖一走,陈小东就忍不住上手逗老乌龟,他戳戳乌龟的尾巴,尾巴收回去了,戳戳乌龟的腿,腿也收回去了,陈小东觉得挺有意思,又去戳乌龟的脑袋。
结果呢?嘿,老乌龟一张嘴,咬了陈小东一口!
“啊呀呀呀——”陈小东叫得跟唱京剧吊嗓子似的,吓得跳开几步。
他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娃,顾得了头顾不了腚,前头远离了乌龟,后脚跟撞到了老夏头的一只箩筐。
老夏头本来笑呵呵的,猛然一下子变了脸色,没有去扶陈小东,反而飞快地把箩筐抱开了。然后打开箩筐里的蛇皮袋,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碗,仔细看了几眼,喃喃道:“还好,还好。”
那只碗的碗面上满是图案,红红绿绿,看起来像是一堆开着花的藤藤缠在一起,还怪好看的。
唐棠又听到老乌龟说话了:“哟~我~小~时~候~”她转头看老乌龟,老乌龟的两只绿豆眼盯着那只碗。
老夏头把碗递到唐棠面前,慢慢地转个圈,问:“这碗好看不?”
“好看。”唐棠如实回答,耳朵里听到老乌龟终于说完了一句话,“~见~过~”
唐棠过耳不过心,没注意老乌龟说了什么。
“嘿,小丫头有眼光。”老夏头一下子高兴了,又有点遗憾,“可惜啊,不全。”
刘二胖终于提着一堆东西出来了,“这些,都卖。”
他一溜摆在地上,火钳、炉子盖,还有一把磨太多次、只剩下半片的菜刀。
旧是旧,但都是家里能用的家伙什。
“嘿,你这小子。”老夏头没好气,把那只碗小心翼翼地放回蛇皮袋,指着刘二胖,“你就等着吃竹笋炒肉吧。”
悠悠达达地,又挑着一担箩筐走了。
果然,没两分钟,就听到徐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炉子盖呢?”
“不好!”刘二胖赶紧又抱着那一堆铁疙瘩往家里跑。
孟丽云和叶永秀聊完天,两个人一道下楼,孟丽云知道叶永秀想节约车票钱,趁着天没黑走路回去,劝道:“我给您买公交票,您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费那个钱干啥,我腿脚好着呢。”叶永秀摆摆手。
经过唐棠的时候,叶永秀顿住了脚步,从头到尾地打量唐棠,就那么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唐棠被看得背上发麻,但又说不出个什么。
院门口,汪翠芬提着一捆黄桑桑的纸钱,正从外头进来。跟孟丽云一照面,汪翠芬又有点想法了。
“丽云啊,这中元节要到了,该给往生的人烧点钱,化点衣裳。”汪翠芬把手上那捆纸钱提高些,语重心长,“大妈跟志华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分你一些,你烧给志华吧?”
这话不就是明明白白地说唐志华死了?
不过,孟丽云还没说话呢,叶永秀一个箭步上前,对汪翠芬道:“你个粪坑里舀大粪的破烂瓢,喷的是哪门子的屎?”
汪翠芬惊呆了,她感觉遇到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