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触目。没了灯罩的台灯斜斜的歪靠在桌角边的地板上,犀利的光线好像无数银针一般刺向家欢眼底。
痛!眸中瞬间泌出厚厚的氤氲。家欢眨了眨眼,只见那灯线正缠在托马斯穿着拖鞋的那只脚腕上。
托马斯身着黑色睡袍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另一只脚上的拖鞋早已不翼而飞,苍白的足尖无力的指着天花板。司柏宁俯身跪在托马斯身旁好似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了?爹地怎么会如此狼狈的躺在地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爹地1家欢大叫一声,司柏宁听到这声惊呼,才缓缓抬起头来。他神色悲凝眸中汹涌,两颊挂着泪水凄冷的残痕。
家欢看着他,胸口好像被人射了一枪,空洞无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十年前从王伯口中听到父母噩耗时一般。
“不——”家欢仓惶上前跪倒在地板上,她颤着手托起托马斯的头,淡金色卷发依然柔软顺滑,发梢微微有些潮湿。金色的睫毛垂盖在眼睑上,和嘴角一同轻翘着划出微笑的弧度。鼻梁倔强的屹立高挺在中央,却没了往来呼吸的细流,平静而安详的宣告了一个生命的黯然落幕。
“爹地,爹地,你看看我!你怎么了?爹地他怎么了?1
家欢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司柏宁说的,司柏宁闻言一颤,扭头看向家欢,他抖了抖嘴角似乎有话要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哭什么!爹地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1家欢失控一般大声嚷着,泪水夺眶而出,
握着托马斯沉重而冰冷的手臂拼命的摇晃着,嗓音凄哑:“爹地,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啊,爹地——”
“moy1司柏宁终于发出一声闷吼,伸出手臂搂着家欢的肩膀,将她疯狂摇摆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没用的……”司柏宁悲悸道。
“不!你快告诉我,爹地他怎么了?!刚才酒会上还好好的,他是不是喝醉了?昏倒了?是不是睡着了?你怎么不叫大夫啊!1
家欢拼命捶着司柏宁的胸口,她无法面对这个现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再见爹地一面”的夙愿竟成了和托马斯的生死离别。不!爹地没有死,也不可能死。自己刚刚吹熄了生日蜡烛许下了让托马斯健康长寿的心愿,爹地又怎么会……
“电话,电话呢?”家欢睁大空洞的双眼,仓惶的站起来四处搜寻,终于在沙发椅后面找到摔裂了的陶瓷电话机。家欢手指打着颤插进圆型的数字孔,凭着记忆播出布朗医生的号码。
“不要1司柏宁突然大叫一声,好像命令一般不容抗拒。
家欢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司柏宁,她紧紧的抓着电话听筒,忙音“嘟嘟”的响个不停,好似晨钟暮鼓一般重重的敲在她心头。
“为什么?还是——你在怕什么1
家欢的话如冰锥一般字字诛心,司柏宁周身一颤,回避着家欢慑人的目光,从地板上缓缓站起来: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托马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家欢听的似懂非懂,悲悯的咬着牙齿:“你在说什么?1
事已至此,司柏宁竟然还故弄玄虚,说出这种不着四六。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完全不像他一贯爽利干脆的作风。而此时此刻又有什么是比找医生和报警更加重要的事呢?究竟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司柏宁依然低着头,面对家欢的质疑,表情纠结隐忍。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打定主意般抬起头看向家欢,目光坚定:
<(托兰斯特姆)”<?1家欢惊讶道。
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在司柏宁那张完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想从中寻出这秘闻的破绽,哪怕是一丝蛛丝马迹也好。
托马斯怎么会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商业间谍?!他绅士儒雅,待人宽厚,如亲生父亲一般疼爱着自己。收养自己的八年中,他甚至几乎没离开过舍洛克堡,又怎么可能从事商业间谍活动。
“不可能?!托马斯不可能是那个臭名卓著的商业间谍,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专门收养孤儿替其卖命的托兰斯特姆?1
家欢突然睁大了眼,一丝犹疑划过眼眸留下满目真相过境后的疮痍。司柏宁默默垂下眼帘,肯定的点了点头。家欢看着他,目光渐渐失了焦点,双手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凄然的抓着胸口哽咽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