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卖命。
卢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卢若腾为官却是清廉,积蓄不多,因此赶赴安平,也只是带着一仆从、一护卫就上路了。
出厦门进入同安,即是清军的统治范围。
卢若腾为避免麻烦,一路皆避开大道,只走小路,夜晚在村庄借宿。
这日刚走到大乡镇所属的一个小村庄,春天正是回暖之时。
南方中午日头毒辣,卢若腾三人就向一户农家讨要些井水解解渴。
水井旁,卢若腾从老仆接过湿手巾插把汗时,那护卫却是把剑出鞘警惕着。
卢若腾抬头看去,村口正走来两人。
那两人四十岁左右,青布长衣,戴四方平定巾,本是平常文人着装,只是他们手中都带着一把剑,让护卫不敢掉以轻心。
那两人也看到了卢若腾,见那护卫把剑警惕着自己,他们远远便高喊道:“三位请勿误会,我等二人只是路过此处,想讨些水解解渴。路上不太平,故才带剑防身。如果三位不放心,我自当解下佩剑,独自上前。装满水壶即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卢若腾远远瞧着那喊话的人,身形有点熟悉,只是想不起是谁,听到他言辞着装似个文人。
卢若腾心中有些好感,便说道:“不敢,我们等也是路过此处,向农家讨些水解渴。既然兄台口渴,自然可让那位台兄一同前来。”
那人看卢若腾也有些熟悉,只是不敢确定。
听到卢若腾说两人同上前,那人且有些犹豫,这个时节,好人坏人,谁能分得清。
也许这刻还是良人,下一刻即成为歹徒强盗了。
为安全起见,那人拱手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是我等正要赶路,不便久留,装满水即走。”
卢若腾拱手道:“既然如此,兄台可前来。”
说完,卢如腾为了能消除对方的误会,他准备带着随从顶着太阳就上路。
那人上前几步,看清卢若腾的面容时,却喊道:“敢问可是闲之兄!”
卢若腾听到有人喊自己的表字,立即回身望去,正走前的那人,卢若腾却是熟悉,同榜进士叶翼云。
叶翼云,字敬甫,厦门莲坂侯乡人,吴江知县擢吏部主事,故事狱钥掌于县丞,多有贤名。
更重要的是叶翼云和他都是崇祯十三年明经科的同榜进士,虽然中进士后,叶翼云没有机遇,只能委身于县衙。
自己却是一路升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两人任官地方相继甚远,多年没有相见,才会有些生疏,没有立即认出。
但大明一直有着同榜进士互相帮助,好在朝廷上立足的传统。
因此两人虽久没见面,却也时常有书信往来,现在见面自然有一番感慨。
既然是好友,自然不必再疑心。
同叶翼云作伴的另一个人也走上前了,经叶翼云介绍。
卢若腾知道和叶翼云同伴的是福建龙海陈鼎,字重器,崇祯十四年进士。相互见面一番,卢若腾问道,“敬莆兄、重器兄去往何处。”
崇祯十三年同榜进士当中可是有很多甘心做满清走狗的,比如那个黄锡衮。
叶翼云知道卢若腾在隆武时一心抵抗清军,但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想法。
叶翼云谨慎地说话留三分,道:“我跟重器兄正准备去往海澄拜访一位友人。”
去安平拜访朋友,需要走小道,而且是走水头这条路?
卢若腾疑惑道,把眼揪看叶翼云的后脑。虽然他们皆是带着四方平定巾,但仍可见后脖上的挽髻,并不是满清那令人恶心的金钱鼠尾发型。
也是,如果两人若是归降满清,就不需要再带着明式头巾了,而且也不用跑山路去海澄了。
卢若腾笑着将自己的头巾摘下,一个标准的明朝发型。
看到卢若腾的发型,叶翼云和陈鼎相视一笑,也随之解下自己的头巾。
互相观看,皆大笑。
卢若腾笑道:“看来两位要去的地方跟我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如此正好大家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