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浅淡笑笑,也顺着他视线去看渔夫们劳作,眼眸中渐渐泛起迷茫:“时至今日我仍说不清对墨疏是何种感情,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能够达成所愿,这种希望远胜过和他在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的憧憬——很奇怪是吧?几个月前我还幻想能与他在与世无争之地白首偕老,可现在,我更愿意在遥远的地方听人们说起他的事,而不是与他面对面,尴尬,不知所措。”
“你说过,你喜欢他。”
“的确喜欢,以前、现在,都一样。可是这种喜欢到底该以何名之,谁知道呢?”言离忧耸耸肩,“那时只有在他身边我才会感到温暖,我曾想,也许这个人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我归宿的真命天子吧?直到后来发生许多事我才渐渐发觉,原来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无法磨合的想法,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仅仅是观念不同造成的隔阂。说到底终归是我太任性,明知这份感情得来不易,却又容不得他或我任何一个人违背本心,我希望我们都是自由的、不被感情束缚的,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随心所欲去爱一个值得爱的人。”
一介女子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与不爱,这在旁人看来定是没有教养、不知羞耻的表现,然而温墨情没有露出半点鄙夷神情,轻而易举地将言离忧的话存放在心头,带着一份无从察觉的安然。
“早听我的话,你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责怪句式并没有配上相应语气,温墨情收回视线,眼眸微亮,“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到处闯见见世面?”
跟着温墨情固然是最安全的选择,但言离忧不得不考虑温墨情这句询问后可能隐藏的含义,以及自己如此去做可能引发的后果——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装作不知道,当她从温墨情一句句似是无心却敏感的话中听出些异样味道时,言离忧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更多连累一个人。
撩起被风吹乱的额发,言离忧迎着西落的斜阳安静浅笑:“朝廷纷争和江湖恩怨都是我肩负不起的,从我不再是青莲王那一刻起,许多重担就已经卸下,即便我想要参与也没有资格。如今我只是个身无长物的普通百姓,唯一能赖以生存的也许就只有医术了,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开间小医馆治病救人,也不需要赚多少钱,只要能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当个合格的大夫就很满足。”
“就认准医馆了么?”温墨情有些无可奈何,反对之意不像上次言离忧提起时那般坚决,“真想开的话,我可以在王府附近给你找间铺面,这样无论行医还是起居都比较方便。”
言外之意,就算她去开医馆仍要住在定远王府吗?
言离忧拿温墨情的执着束手无策,可他不明说,她也不便直接拒绝,只能沉默以对。
空旷河面映射出夕阳潋滟光芒,温暖颜色为湖边的人也镀上一层柔和橙红,连素色衣衫也如赤莲般红艳似火。这样的美景总会让人消散烦忧沉浸其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离忧,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要那是你真心追求的。”温墨情忽然开口打碎如梦如幻的宁和画面,眉心间一抹惋惜流露,“虽然比起与世无争的生活,我觉得你更适合在跌宕中生存,否则便是埋没了你特有的光华。”
言离忧愣怔,旋即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光华?无论是跟碧箫比还是跟凌郗比,甚至是你那位任性的小师妹碧笙,哪个都能轻而易举把我比下去,与你的老相好赫连姑娘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给百姓看病好了。”
言离忧对赫连茗湮的在意让温墨情喜忧掺半,正想着该怎么向言离忧解释她的特别,城中央方向忽然一道亮光骤起直射天际,还有哧哧声隐约传来。
“是楼中子弟的求援信号。”温墨情皱眉,稍作犹豫后果断提剑转身,向光亮发出的方向飞速行去。
与温墨情吵闹容易,想要认真说些心里话却很难,似乎每次深聊不是怄气结束就是其中一人选择回避,又或者像这次一样被意外状况打断。言离忧有些沮丧地叹息一声,迟疑少顷还是选择跟随刻意放慢速度的温墨情,就这样一前一后急匆匆赶回城中,在客栈附近与发出信号的人相遇。
这人,言离忧一点都不想见到,一辈子都不想见到。
“碧笙,你来安州做什么?”不只是言离忧,见到来人时温墨情也一脸不悦,片刻前面对言离忧时的平和亲近荡然无存,只把最能体现不耐之情的冷漠面孔送给君子楼最小的师妹。
二人种种反应,碧笙自然看得懂,却还是挂上天真无邪般笑容,亲昵地揽住温墨情手臂蹭在肩头:“我就是想师兄了嘛,听姐姐说师兄在安州,那我也就赶过来喽!”
碧笙虽不如碧箫沉稳成熟,平日里却也极少摆出这副俏皮模样。温墨情明白她这是故意做给言离忧看的,微微皱眉,不着痕迹撤身到言离忧旁边,一字一句,声冷音平。
“解除婚约一事我已经向父王说明,以后,你我只是同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