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对方是在犯规,但是田老师嘴里的哨子始终没有响起。程飞并不知道,勇者在裁判眼中的份量。
仅仅上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筋疲力尽,这两个月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张雨来过来叫他,程飞都没有听见。
实际上,并不会有人责怪他今天的表现,一班的失利原因并不在他。但是面对这样的结局,程飞失落和沮丧到了极点。
他的心情糟透了,也不回寝室,不和同学们去吃饭,只是默默地躲到了一个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发呆,发痴。
夜幕降临,夕阳投射出最后一缕光辉,终于没入了远方的山岚。葛洲坝六中一片寂静,只有宿舍楼里隐隐传出住校生们的说话声、冲水声。纺织娘在草丛中鸣叫,一阵凉风吹过,那鸣叫声也停了下来。
夏天的时日越来越长,但深秋的冷风终于姗姗来迟。
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程飞,缓缓站起身,走进下午曾流汗拼搏的球场。白天的喧嚣已不再,巨大的篮架矗立在昏黄的灯光下,篮网随风飘动。他并不觉得冷,只觉得舒爽、惬意。
他贪婪地伸开双臂,轻轻地坐下,然后全身躺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
投篮,投篮,摔倒,汗水,碰撞,疼痛,疲倦……这就是我的篮球梦想吗?程飞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要的篮球,我本以为能做到一点点事情,得到一点点进步,改变一点点自我,但是现实是如此残酷……
程飞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数个小时悄然而逝,直到他开始咳嗽……
204寝室的窗户打开了,杨聪探出头来,喊道:“程飞?是不是你?”
程飞没有回答,他觉得胸口难受,肺部像是在燃烧,咳嗽声加剧了,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极为刺耳。
寝室楼里响起“蹬蹬”的脚步声,张雨来和杨聪跑了下来,赶紧把程飞从地上拉起来。杨聪说:“我靠,你疯了,天气刚刚转冷,你就往地板上躺,不要命了?”
张雨来好言相劝:“没什么的,我上场也没有得一分,这很正常……”
杨聪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个,我说程飞,你也太不男人了,这是小事……”
程飞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都咳得发疼,他摆着手,任由杨聪和张雨来把拖回了寝室。一回到204寝室,他只是换了件衣服,就无力地躺到了床上,拉上了被子。
王志文走过来一摸程飞的额头,皱着眉头说:“好像有点烫手啊,不会是发烧了吧?”
杨聪说:“要不要去叫张主任?”
王志文摆摆手:“暂时不用吧,弄点热水给他喝,然后注意保暖,第二天可能就好了。”
杨聪叹了口气:“他这体质,难说……”
第二天早上,程飞昏昏沉沉的就是起不了床,他觉得浑身发烫,四肢无力,嗓子像是着了火似的。杨聪过来一摸,吓得缩回了手:“天哪,你这烫得可真要命!至少高烧40度以上啊!我看把你送到校医务室去吧?”
程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好好!”杨聪赶紧说,“我马上就去小卖部打电话去!”说着飞也般地冲了出去。
程飞的母亲听到电话后,急得直跳脚,坚决不让杨聪把程飞送到校医务室,说什么学校的医生都是庸医,会耽误孩子的病情,然后说马上就赶过来,接回去再治疗。杨聪哑口无言,这一来一回,坐火车也得三个小时左右,这难道不是耽误治疗吗?
杨聪回去一说,程飞就点点头:“他们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程飞的父亲是葛洲坝水泥厂的副厂长,负责销售水泥,长年在外面跑,母亲也是销售部门的经理。他们虽然在家的时间少,但是对程飞极为溺爱,真是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凉了,加上做销售的业绩不错,家庭环境相当好,更是把孩子看得娇惯。
而程飞呢,一向跟家里不大合得来,他性格内向,总是沉默地反抗父母的溺爱,很多时候都不愿搭理父母。不过,程飞的学习成绩非常之好,这让他父母在外面也极有脸面,所以对待家庭不合的状况,尽管总是处理不好,但也将就着过了。
至于程飞为什么要给家里打电话,主要是因为他以前就体弱多病,像这种着凉感冒然后引起急性重病的情况,经历过多次,他也担心病情突然加重,所以只有求助家里。
寝室里的人渐渐地都走光了,程飞在迷糊中**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走道里传来张主任的脚步声,还有他父母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