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也有着一股淡淡的水腥气。而汉水南门下,整齐排着无数支大大小小的走轲和战舰。这些船大部分是工匠这几个月来赶制出来的,所以漆色都很新,船只也不甚大。
船上,不少士兵正光着膀子,随着号子声做出各种刺击,格挡的动作。李铁突然转身,对着另外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道:“王大人,这些军士可堪一战否?”
这人体形壮硕,是北方乐浪水师的副都督。也是南征军牙门将王知礼的堂哥。名叫王知庆。乐浪的水师,里面大部分水军官员都被王家把持。这次李铁南征,水师不能劳师远征,跟随大军南下最多的是水军工匠,其次就是一些将领了。李铁让他们负责水军的操练,王知庆就是水军将领的负责人。
听得李铁询问,王知庆行了一礼道:“回太尉大人的话,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这些士兵已经勉强适应船上做战,但一旦浪急,恐怕战力仍然大打折扣。”
李铁“唔”了一声,想了想道:“那么,就让工匠用铁链把所有船只锁在一起,十船为一组,这样,或可抵御风浪。”
王知庆隐约有点不安,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只得迟疑道:“太尉大人,如此一来,这船的灵活性似乎差了点。一旦有变,不好散开。”
话还未落音,旁边的蓝姓老者已经站了出来,笑道:“我倒是觉得太尉的这个方法很好。正好解决了北方将士不习水战的弱点。王大人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考虑的,只是在海上的水战。而内河水战,毕竟大有不同,只要五十万大军连成一线,以横扫之势,直接推下南宁。这一路碾过,所有阻挡的东西都将成为齑粉,自然不存在什么闪躲的问题。”
得到这机关城主夸奖,李铁虽然面上仍然是声色不动,但心底却泛出一丝得意。他虽然不谙水战,但这个方法也是他思量许久才想到的。虽然到时候仍然免不了和江南水军拼命。但如此一来,可以把己方可战的人员最大化的调动起来,胜算大增。
王知庆道:“可是……”
李铁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都下去吧。另外,夏侯大人留下。”
等所有人都从城楼上撤了下去,夏侯霸才走上前,小声道:“怎么,太尉大人,难道北蒙又有什么变化么?”
李铁和北方总督夏侯霸,东北总督赵无能三人关系莫逆。他敢于发动政变,与这两位的鼎立支持是分不开的。
这次北汉和北蒙结盟,可是暗中送了无数金银财货才达成的临时协议。双方协定,暂时休战五年,每年北汉向北蒙进贡粮草和金银绸缎若干,以换取暂时的和平。同时,北汉必须在这五年中,随时向北蒙通知其军事动向。这个条约几近屈辱,但李铁还是答应了下来。有五年时间,足够平定江南,甚至扫平整个东汉。然而此事却在两个月前出现了激变。当时李忠被擒,在南宁又见到了北蒙的二殿下那颜达与祝淮过从甚密。他被放回来后,更是邪火难平,想也不想,就去诘问随同北汉一同南下的北蒙代表,并且把这官员揍了一顿。等李铁得到消息赶到时,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而那颜达回到北蒙后,更是以此为借口,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再次南下。要不是还有个太子那颜顿一系拖着后腿,估计北蒙的铁骑老早就冲向双山关了。
李铁越想越气,仍不住又骂了一句:“逆子。”
夏侯霸小声道:“太尉大人,这事也不能全怪公子,其实,那颜达出现在南宁,这事本来就透着蹊跷。就算是我见到了,也会觉得奇怪的。公子的反应虽然激烈了点,但也是人之常情。”
李铁“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不知道北蒙的狼子野心么?我骂的是,这小子都这么大了,心头还是那么浅,一点也装不住事。比夏侯贤侄差得远了。”
一提到夏侯天,夏侯霸的脸色也现出一丝得色,但仍是小心道:“太尉,若真说后继人才,咱们恐怕都不及南汉,小天虽然稳重,但和南方那些人相比,差得太远了。”
李铁冷笑道:“你是指陶雨和吴明那些个北方遗孤吧?哼哼,现在且让他们折腾,折腾得越厉害,祝淮的江南一系官员就和他们矛盾更深。都说丞相肚里能撑船,我倒要看看,这个南汉的丞相能撑到几时。”
夏侯霸好歹也是个九段高手,也是站在这个世界上的顶尖武力之一,但看见李铁的笑容,仍是心头发寒,不敢多说。
李铁止住了笑声,继续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北蒙现在调动越来越频繁,我担心双山关有失,等会你下去后。提醒下赵无能和李卫,不要再抽调兵力了,密切注意北蒙的动静。”
“是!”
“下去后,即刻命工匠准备铁链锁船,随时准备和南汉决战。”
“谨遵太尉大人命令,我这就去办。”
夏侯霸一凛,恭敬的行了一礼后,缓缓从城楼上退了下去。李铁一手扶着堞雉,仍望着对面的南宁城头出神。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在几个亲兵的拱卫下,走下了城楼。
一阵江风吹来,那堞稚上的一块青石竟然化成了齑粉,扬起尘灰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