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师妹来,她其实是个标准的大吃货。
自从狮安山有了师妹,我再也不用忍受师父每天的烤土豆,土豆块,土豆丝,土豆条,土豆粥,土豆盖饭。
师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识食物者为俊杰。论起吃来,师妹可是头头是道。
试问一个能把星星看成糖,将月亮视作饼,连北斗七星也不肯放过的纯情少女,还有什么是她认为不能吃的?
师妹常给我介绍美食,诱得我口水泛滥,馋不忍睹。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做烤鱼,能喂饱上万人。”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去鳞去骨,剁小节,入沸水去血,洗净,花菇涨发,切小粒炸香,下酒倍儿爽。”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去其毛,削其骨,加花椒,少放盐,味美甚。”
“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去肠胆于沸水中,微辣,不要葱,放香菜。”
……
我想,有这么一个懂生活的师妹在身旁,我以后必定是过着无比奢华糜烂的生活,哈哈。
我不禁想起了一位哲人的诗。
在师妹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此时我和师妹已经做好了饭,准确点说,是师妹已经做好了饭。
只等师父归来。
师父归来之日,便是我们大开吃戒之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师父久等不来。
我开始抱怨:“这师父,现在每次下山,比以前的效率低多了,难道是师父老了吗?”
师妹不禁有些担心:“师哥,要不你去看看吧。”
我说:“师父不让我下山。”
师妹说:“你不去,那我去。”
我说:“不必,师父回来了。”
师妹前后左右上下看了看,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听到了。”
由于长期受无聊生活的熏陶,这十七年来,我已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听师父的脚步声。
师父每次回来脚步声都不同,于是我就可以通过他步伐的沉稳,迈动的频率,以及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来判断师父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十七年来,乐此不彼。
只是这一次,我却感觉师父的脚步有了异样。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
那是一种,毫无章法的错乱。
再也没有,以前作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沉稳。
“师哥,你真厉害,师父果然回来啦。”
随着师妹的欢呼雀跃,我看见师父提着一坛老酒,缓缓迈了进来。
只不过,这个苍老的身影,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凄凉。难道师父连一坛酒,也提不动了吗?
“臭小子,你没偷吃吧?”我的思绪,被师父笑呵呵的声音拉了回来。
“师父,您没回来,我哪敢呢?”我赶紧给师父让了座,生怕他抢了师妹旁边那个位置。
“师父,累了吧,我给您揉揉肩。”师妹就是乖巧懂事,总是用她的温柔善良反衬我的没心没肺。
师父瞪我一眼,明显是鄙夷之色:“风儿,你看看你师妹,好好学着点。”
我很听话,我果然就看着师妹。
可是我的视力奇好,我看着师妹给师父揉肩的动作,我也注意到了师父脸部肌肉那微小的变化。
尽管很小很小,可是我看见了。因为师父说过,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知道,师父肩上有伤。
我知道,师父强忍着疼痛。
我知道,师父不愿让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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