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上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她一双妙目瞳孔收缩得厉害,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着那张脸,从际到横眉,再到那一双平淡无味的眼眸,接着是不塌不挺的鼻子,人中下微微勾翘着的唇角,不圆也不尖的泛青下巴。
她越是仔细的看,不知为何心底越是苦涩悲怨,眼角已然湿润,她强自忍住不让水雾滑落出来,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这般想要流泪,心里又哪里来的悲怨。
黄马上的人淡笑着看向前方,仿佛看的不是执剑肃立的十万人群,而是在坐观蔚蓝色海洋的潮起潮落,似乎极有感触般,竟还想悠悠一叹以抒胸中情感,待目光朝前拉些见到了妙玉,正准备长叹的口型顿时止住。
“好久不见。”
妙玉与那人四目相对,一瞬间胸中有千言万语,涌到了口边尽数凝噎,只能艰难吐出寥寥四个生涩的字眼。
黄马上的人淡笑不减,仿佛真是遇到了半面之缘的人一般,朝妙玉轻轻点头示意,也淡淡笑道:“好久不见。”
妙玉美目中的水雾险些忍不住,她连忙闭上双眼,让水雾不会凝聚成珠滚滚而落,忽然连心中那抹浓浓悲怨都尽数破碎,似乎一切都突然成了笑话。这笑话太可笑,妙玉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一面笑着,眼眸中的色彩一面慢慢淡去,最终成了灰暗无光的模样。
“王大帮主,不晓得今日突兀跨入我峨嵋领地,是为何意?”
她说话的时候太冷淡,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似乎摒弃了情感一般,比原来的她更让人冷到骨子里头,连原来柔弱的心都被变成了石头,冰冷而坚硬的石头,就再也不会害怕受伤。
王故目光清澈,目不转睛看着妙玉,微笑却不带丝毫感情,轻声道:“前几日联盟里说多了几块资源,所以叫我来收一下。”
妙玉终于知道为何很多人都会喜欢冷笑,这冷笑里可以有些不明显的鄙夷,可以有些别人不知晓的含义,所以她此刻也哼地冷笑一声,清清冷冷道:“我峨嵋立足了数千年的土地,用了数千年的资源,难道一场闹剧就要拱手让出?是否太过好笑?”
“既然做了赌,便要打好输的心理准备,谁也没有必胜的可能性。”
“不好意思,”妙玉黯淡无光的眼神冷冷看过去,“两家无耻地联合共抗我一家,这样早已偏离了开始时的约定,我名门联盟是怎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说着她身后的两名师姑单手合什,齐声高喧一声佛号,两股绝情凛然之气浩荡荡散出,似是帮妙玉加重了话语里的坚决意味,意境级高手特有的威压朝王故极其身后的数千人压去。
这威压太过凌厉森冷,似乎决断了世间所有的情爱,威压过处人人均是顿时觉得心若死灰,人活世间再没了生念,意志薄弱者拔剑而出便要自刎,生死至关时心生恐惧方才醒悟,怵然一惊后才强自凝聚心神,一身冷汗透体而出。
幸好这两位峨嵋派意境级高手没有夺谁性命的想法,威压扩散开来而非凝聚施展,饶是只以威吓为主,也让人不自禁毛骨悚然。
策马立在最前方的王故自然感受更深,但他本身也是身有状态的人,大致可抵挡一些意境级的威压,加上常与意境级高手共处,当然也多了些免疫。最起码从外表上看,两名意境级高手的威压对他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毕竟立场不同。”王故依旧轻声道:“在我看来,输了就是输了。”
妙玉手中寒剑上烈阳刺目,剑尖上赤色毫光漫射而出,“我不想与你再争执什么,方正我绝不会让出,你若有胆,便来争一争吧。”
此话一出,她身旁两位师姑脸上勃然变色,惊诧地侧目望向了她们平日不大关注的傀儡掌门,连那浩浩然的威压都因心境剧烈波动而消散,心中惊疑暗自问道:这小女娃子是要做什么?明明不过是威慑,根本不能动手,她怎么突然如此不知趣的擅自做了主张?听那口气看那模样……似乎是想真个开战?
“这与有胆无胆没有关系,”王故轻笑着摇了摇头,“倘若只有我自己,是绝不忍心与你去争什么。”
王故这话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妙玉纤手微抖了一下,烈阳般的刺目毫光有了瞬间紊乱,但妙玉眼眸中的光彩只闪烁了几下便再次泯灭,她哼哼清冷笑道:“你是否想说,只可惜立场不同,你代表了末世,而我现在代表了峨嵋?”
王故脸上的笑僵直了片刻,才继续轻笑点头道:“也可以说是这么个意思。”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妙玉俏脸清冷无物,剑尖上的赤色毫光再盛三分,声调渐渐由低转高,“哼哼,立场不同……立场不同……好一个立场不同!”
在周围人惊呼厉斥还未响起,妙玉的倩影已经骤然消失在白马背上,流星一般划过百丈距离,那散射着赤色毫光的剑尖朝着黄马上的王故狠狠刺去!
王故身上似有花开,片片花瓣落了地,染红了马蹄下的青草。
“你为何不躲?”妙玉兀自呆呆地握着剑,剑身斜穿过了王故的左胸,自后背探出三寸的剑尖,剑尖上那刺目毫光依旧闪耀夺目。
王故似乎对身上的伤势毫无所觉,低头看着妙玉,脸上仍旧是不咸不淡的笑,“你的剑太快太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
妙玉慌忙抽出剑来,颤抖的手将剑身上的鲜血滴滴抖落,她呆呆地看着王故那张平凡的脸,喃喃问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王故拦下了愤然拔剑的木杰等人,妙玉的两位师姑此刻也死死攥住妙玉的胳膊,一面紧盯面前动静,一面拉着妙玉急急后退。
木杰连忙帮王故止了血,目光骤冷死死看向妙玉三人,王故身后锵锵声绵绵不绝,那一票蓝甲均是抽出剑来,愤然望着前方,哪怕前方有十万峨嵋弟子执剑而立。
王故高抬起剑鞘,止住了身后人的动作,那剑鞘忽然向后一甩,他淡淡的声音传出了极远。
“撤。”
说罢拉扯马头,率先带头后退了。
黄马身上他猛然回头,束音成线轻轻穿越了距离,将一个问题送到了妙玉耳边。
“你现了?”
妙玉颤抖的娇躯僵直了一下,笑容有些凄苦传音道:“两年时间朝夕相处,你当我是白痴么?”
“既然现了,你会说么?”
妙玉身体又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笑得更是凄苦:“放心,我不会说,我甚至不知道找谁去言说,谁又能听我的倾诉,所以我只能沉默。”
王故终是轻叹,束音下更是幽幽不绝,那轻柔的声音终是传回妙玉耳边,“苦了你了。”
言罢策马狂奔,身后妙玉的眼眸里,那些水雾还是凝聚成珠,滚滚滑落,妙玉苍白的嘴唇嗫嗫动弹,只有王故听到了传出的三个字。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