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起来吧。”王故朝他微笑,剑依站起身仍然止不住的激动。但是王故目光转了转,又回到剑依前面那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双眸极亮,明晃晃的阳光亦遮不住的耀眼。飞仔的眼睛总是很亮,好像里面有着光的东西。王故也见过许多眼睛很亮的人物,他们大多是青年,那些太大的梦想或是野心,支撑着他们的眼睛出夺目的光芒。可是飞仔从来不一样,他没有庞大的野心,却有越常人的执着。
飞仔将门口堵住,神色复杂的与王故对视,低声喃喃道:“你不该回来。”
“你本就不该来。”门口数人后面,忽然传出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二长老还是得到了消息,一面说着一面穿越飞仔等人,站到故宫对面。
王故朝他笑笑,抱拳道:“见过二师叔,我只是回来看看。”
二长老望着对面已至年的王故,冷冷道:“既已退出江湖,你也无需再喊我一声师叔,日后若还有缘相见,称一声墨离即可。约定已达,你此后与江湖再无关联。这故宫,也不该让朝廷人踏足。”
王故从善如流,再次抱拳道:“见过墨离前辈,晚辈甚少出游,藉着今日出来,便想到处走走看看。”
“走也走过,看也看过,你也该回去了。这故宫本是江湖帮派,没有道理让你现在的身份踏足。”二长老墨离依旧冷冷答道,言辞坚硬,不给王故商量的余地。
“既如此,晚辈这便回了。”王故也不再多恳求,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看着周围无数张熟悉的面庞,轻笑一声又抱了抱拳道:“各位,保重。”
说完又朝周围笑了笑,转身走了。
……
长夜漫漫,月朗星稀。观望天象便知明日是个晴天,近三日宜登位,宜婚嫁。
在各位朝廷大臣家,许多人心百感交集,一夜难以入眠。
而礼部尚书,已经有一个月未归家了。这位朝少有未遭波及的老臣,在许多人眼,成了继毕大学士和厉太尉之下,仅有的第三位幸运儿。
三年前,自国母天丧之后,皇上亦无心朝政,彻底放权于太子。不得不说这一变化使许多人暗窃喜不已。那时的太子在众臣眼,不过是一个喜爱戎马的莽夫,十数年间多沉迷于边陲与蛮族的厮杀里,即便早立为监国,也不大管朝之事,多与武官亲近。
这样一个太子,从没有显现过什么高的政治手段,甚至对掌权也没有表现出太多喜好。这就造成许多人的误解,以为太子尚显年幼,初掌朝政对许多事许是茫然不知的。而不喜掌权也意味着,无数私下的东西便可以更加放心的施展了。
太多人不似毕大学士和厉太尉那样早有察觉,也不似礼部尚书那样愚忠,这些曾经窃喜的人,三年之后的今天,无非三条路子,或是免职,或是配充军,或是抄家诛九族。
三年之,太子令实在让满朝武浑身战栗。太子令一出,意味又将有一位朝大臣大厦将倾。遇上免职或是充军的谕令,就已经让这位大臣欣喜若狂,大呼“谢太子鸿恩!”;若是遇到斩立决,亦是让人大呼一口气,暗呼庆幸,坦然叩拜道“谢太子鸿恩!”;而那抄家诛九族的谕令一出,几可让大臣瞬间躺倒朝堂,面若死灰,只能喃喃“谢太子鸿恩”了。
也有气急败坏者,但凡遇到这种情形,整个朝堂上静可闻针,其余臣等皆是噤若寒蝉。
第一位敢于起身大骂者,是内大臣李撩疆,他也是第一个领了诛九族的人。因夜宿烟花柳巷而领了太子令,罢免官职,回家养老。
这李撩疆实在是个莽夫,大字不识几个,唯有用兵一道犹如神助,一辈子甚少百战,杀得边疆外蛮族闻风丧胆,十数年不敢大肆入境掠夺,一路晋升为一品内大臣,实在劳苦功高。
仗着自己有戎马半生,为龙灵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一闻太子令,便倏然挣脱两名侍卫,虎目睁圆朝龙三喝道:“我为朝廷争南抢北,你岂可因此便废我前程?”
龙三闻言冷笑一声,从嘴角里挤出几个字。
“呼喝朝堂,不称太子,藐视皇权,斩立决。”
李撩疆喝问声乍然而止,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寒鸦。见两名侍卫制不住武功高强的李内大臣,虚空里骤然闪过两道黑影,猛力扣住了李撩疆的膀子,竟然他挣扎不开,动弹不得。
那时众臣呼啦啦跪倒一片,言辞恳切道:“求太子开恩!”
龙三却是沉着脸,再不言语。
被人强制着,李大臣已是满脸涨红,旋即憋成了酱紫色。满脸迷茫散退,暴怒道:“小儿!我要求面圣!我要面见皇上!我不听劳什子太子令……”
龙三又再冷笑数声,在李撩疆的咆哮声里也是格外清晰,让朝下众臣皆是浑身泛寒。但听他冷声道:“诛九族。”
三个字一出,朝堂上森寒弥漫。连李撩疆亦不再咆哮,朝下大臣亦不敢再呼求太子开恩。
那李撩疆黑红大脸上一脸灰败,嗫嚅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他也不再挣扎,任由那两名影子拖着,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当日,朝廷旺族李家,当真一朝倾倒。
至此之后,再迟钝的大臣也反应过来,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已经在培养自己的朝势力。只是太子的手段,委实有些过于狠辣,让老臣子们胆寒。
第二日早朝上,十数臣武将纷纷上奏,告老还乡,龙三脸上不露喜怒,一应允了。
新上任的多是些解禁者,这些天下解禁里的幸运儿也不是傻瓜。只觉得太子比之皇上,真是血性重了,威势严了,更有野心了。
一位有野心的掌权者,对下面的人来说,实在让他们做事情都有些战战兢兢之感。人们这才知道,太子哪里是不喜朝政,哪里是没有高明手段,这一手太子令虽过于血腥,换届却是异样的迅快捷。
而小心翼翼过了三年的朝臣们,也说不清今夜是何感想,他们神色复杂,不时将目光投向皇宫天坛处,在那里礼部尚书为了这天大的事情,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甚至忙得不敢归家。
这位朝有数的老臣,这位许多人眼里的第三位幸运者,他能幸免的唯一仰仗,恐怕就是他的愚忠。
他似乎从没有想过皇上为何无心朝政,也不去深思太子何以掌朝,他只尽心尽力的做着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毫不去管是何人执政一般。偏偏就是这种尽职,让他不仅在三年之后毫无损,他的家族更有一种皇恩日隆的兴盛。
究其原因,就是他这忠,不是对着皇上一人而去。他始终忠诚着的,只会是坐在朝堂正的那一人,或者说他只会对那把椅子忠诚。这里面,隐隐有若愚般的大智慧。
国母三年丧期已过,第二日便会是吉日,所以礼部尚书得了太子的准信,便早早开始筹划这件大事,或者说是两件大事。
礼部尚书从不去质询什么,他为了上面的召旨,闷着头辛苦奔忙着,只是觉着时间颇有些紧迫。
而其余大臣们只知道一件事情,监国摄政了三年的太子,明日将会正名。
太子龙三,就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