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两百零三年,距离陈流东逝世一百一十六年。
此时的剑玄门进入了平稳过渡阶段,百多年前的那段辉煌已经渐渐远去。虽然很多人还在怀念,可更多的人已经不再奢望。
毕竟像陈流东这样的天才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门派的兴旺就需要这样的天才。
不过,这百多年的时间剑玄门也不是没有所得,至少他们已经深深地扎根在钦州的土地上,成为钦州当之无愧的强势本土势力。
即便是五大门派要在钦州办事,他们也需要事先和剑玄门打招呼,这是一种礼节,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太阳已经rì薄西山,余晖给天玄山西面镀上了一层艳丽的红sè。
此时,一个老人正走在天玄山山脚下,在太阳的余晖下一步步向前,在其身后是长长的斑驳的影子。
老人身体微驼,行走缓慢,再加上满脸的沟壑和混浊的双眼,显得无比的苍老、疲惫,在这苍老和疲惫之中还有一丝丝人生的落寞。
老人姓风,是剑玄门的杂役,一直打理着剑玄门药园。
今天他去参加了多年老友的葬礼,现在刚刚回来。老友的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让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少了。
老人一生孤寡,无妻、无子、无女,朋友也寥寥可数。这些朋友几乎都是他童年时的交际,至于他来到了剑玄门之后,那就更加孤僻。
自从他成为剑玄门的杂役之后,他和朋友的联系就不多,可就这不多的联系却是生活中不多的乐趣。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本来不多的朋友又一个个去世了。这让他难过,心里总像是憋着什么,让他不能畅快自如的呼吸。
老人回头看了看正一落下的太阳,计算着能不能在太阳落在地平线下之前回到山门。
剑玄门的大门从不关闭,他迟早都没有关系。
可天玄山的山路并不好走,当然这对于剑玄门弟子来这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像他这样仅仅练过强身功夫的,如今已经年老体衰的老人来,这条山路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记得年轻的时候,我也曾一路跑地直接冲回山门。”老人有些感慨地想到了当年年富力强的时候。
摇了摇头,老人不再想这些已经逝去,永远不可能找回的记忆。
就在此时,一声短促而微弱的哭声传入了老人的耳朵里。
老人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赶路时,短促而微弱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这是婴儿的哭声。
他在原地确定了一下方位,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慢慢地向前走着,一路拨开齐膝高的野草,查看里面是否有方才发出哭声的婴儿。
婴儿的哭声时断时续,老人在走了十几米之后在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了红sè襁褓中的婴儿。
只见他满面涨红,眼睛紧闭,嘴大开,发出声嘶力竭地哭泣——竭尽全力,可声音却非常微弱,还时不时的失声。
要不是老人突发感慨在此停顿了一下,以他走路的声音就可能遮盖了这微弱的哭声。
如果这哭声真的被遮盖,那么这弱的生命可能就将从此消失。
老人俯身抱起还在哭泣的婴儿,放在身前仔细地打量。这是一个出生没有多久婴儿,最多也不过十天。
虽然老人并没有孩子,可他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朋友的孩子他见过不少,这判断他还是能做出来的。
老人并不知道这个婴儿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可他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个被父母放弃了的弃婴,根本没有顾及其生死。
天玄山山脚并没有什么人烟,最近的也是十几公里开外的白沙镇。因此平时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人在此流连。
至于在此建门的剑玄门,上下山的人就更少了。
除了一些必要的采购和事物人员之外,剑玄门的普通弟子基本上是不下山的。
因此,这个婴儿被丢弃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被放弃。
此时,婴儿可能感觉到身边环境的不同,渐渐停下了哭泣。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双手怀抱他的老人,满脸泪痕的脸上是满满的懵懂。
老人孤寂苍凉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被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底升起。
这念头一升起,就变得无比强烈,几乎是瞬间就完全占据了他孤寂的心——收养他。
老人已经六十二岁了,他的身体正在一的衰老。而比衰老更可怕的是他的人生没有寄托,他在剑玄门没有任何亲戚,而且无子无女,孑然一身。
以往他还能通过朋友的走动来打发心里的孤寂,可现在这种打发也渐渐变得奢侈起来了——朋友都渐渐老去。
而他的生活还将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的过。
虽然身体已经在衰弱,可他觉得再活个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以后的生活就这么一个人过,想到这里老人没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了这个念头。
他确实需要这个孩子,在他感到越来越孤寂的时候。
婴儿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也许是饥渴,也许是老人怀抱的姿势不对,他再次扯开喉咙哭了起来。
老人手忙脚乱,虽然他曾经抱过老友的儿孙,可他却真的没有抚养婴儿的经验。
在一通安慰和挑逗无效之后,他只能快速向山门跑去。
那矫健的身姿,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六十二岁老人所能做出的。
那时,天玄山的天空绚丽的晚霞布满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