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住宅区,虽然有了护卫,架不住三家一齐围攻,这里面又有拉偏架的,郑靖业显然深谙拍黑砖之道,提前下令“保护”诸王,具体如何保护法,看齐王就知道了。天黑,虽然点着了大火,还是识人不清,一番混战,又引来祁王,晋王一看情况不对,要来救他哥,也参战了。
这场变乱主要被控制在诸王居住的坊内,刀光火影,打得热闹,各府奴婢出去了被乱刀砍死,不出去被烧死,京中最繁华富丽的一处坊,成了修罗场。
第二天天一亮,打了一夜的人,死了的自然不能动弹了,不死的也累得差不多了。于元济带人过来打扫战场,一点人,好么,魏王被兄弟干掉了,变乱中,叶广学调兵反攻齐王府,一顿乱打,齐王不知所踪。夜风很大,不但把魏王家烧掉了,他家隔壁左邻右舍也烧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郑靖业才“乘车而来,扶杖下车”,先到大正宫发现萧令先死了,痛哭一场,再让人搜罗宫中,发现萧令先两子俱亡。令郭靖点起所部之御林维持宫中秩序,又命京兆、金吾维持京中秩序,命人请来杞国公、叶广学、韦知勉、卫王,共商大计。
郑靖业手不离杖,老泪纵横,看起来憔悴异常:“国之不幸,当早定乾坤。如今魏王已薨……”目视叶广学。
叶广学恨得牙痒,功败垂成,他把齐王这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都咒上了:“该收拾残局了。”卧槽,你排行老二,脑子也二了吗?看看看看,这下还能得着好吗?
郑靖业道:“幸而娘子尚在熙山。”
杞国公露出一个放松的、愉快的微笑来:“圣人故去,是该请娘子回来主持大局了。”
卫王一夜之间死了若干侄子,正在伤心间,忍着悲痛附和:“应该的。”
郑靖业咳嗽了好一阵儿,久到叶广学都不得不上前给他拍拍背,才呛红着脸问:“梁横呢?”
是啊,你们清君侧诛梁横,tm梁横哪里去了?
于是满城搜捕梁横,很快就抓到了――因为京城有乱,所以城门管制,只许进,不许出。
接着,以宗正卿为正使,池之为副使,迎徐莹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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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莹心中忐忑,跟郑琰两个人听宗正卿正经八百地说:“魏王谋逆,诸王乱战,首恶业已伏诛。郑相公遣我等奉迎皇后回京,主持大局。”都呆了。
郑琰代问:“圣人安在?”
宗正才放声大哭:“圣人殉国了。”
徐莹一下子就瘫了,宫女扶起她,郑琰又问:“如今京中情势如何?”
宗正道:“魏王谋逆,齐王欲趁火打劫,诸王混战,业已伏诛。郑相公与卫王、韦相公、李相公主事。”
徐莹与郑琰各自带了孩子回来,直入大正宫,到了宫里,已是日过中天,从车窗望出去,一片缟素,秩序尚可。两人在大正宫坐下,匆匆扒了几口饭,郑靖业等人才过来请见,商量事情。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没弄什么帘子,就这么敞开了说话。徐莹又向郑靖业确认了萧令先的情况:“圣人究竟如何了?”
郑靖业流泪道:“圣人归天了。”扶着拐杖颤颤欲倒,池之连忙把他扶住了。
徐莹呜咽一声,一室跟着落泪,郑琰试泪道:“娘子节哀,如今圣人归天,中外震惊,万事尚赖娘子。”
徐莹六神无主,是,萧令先死了,她的紧箍咒是没了,可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举目望去,看到了杞国公:“这可要如何是好?”
杞国公是乐于自己的女儿做皇太后的,可问题是眼前的局势他也把握不住。杞国公咳嗽一声:“还要请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徐莹跺脚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磨蹭什么?郑相是顾命老臣,又是首相,你说,眼下该当如何?”
郑靖业道:“自然是先稳定局势,再作他途。京中还没有乱起来,趁谣言还没散播出去,一定要早定乾坤。”
“那要如何定?”
“这――给圣人治丧,其次安民,再者,诸王之事也要有个说法。还有,最要紧的是……三郎四郎皆丧于乱中,圣人已无亲子,娘子当择后嗣了。”
“圣人治丧自有制度,诸王我竟不知道还要有什么说法?逼死圣人还能是什么说法?!”
魏王死都死了,徐莹又回来了,魏王不是谋逆又是什么?他的岳父叶广学又与魏王上蹿下跳了一整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叶广学自然难辞其咎。世家反水得很快,顾氏、沈氏、李氏、楚氏、林氏皆站在郑靖业一边表示要“正乾坤”。事情是大家一起筹划的,坏事的是齐王,怪不到郑靖业的头上,他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还病着呢,这是在“勉力支持”着。
现在有杞国公在,他们家也不是好惹的,身后一大帮子的勋贵家族,想让徐莹滚蛋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以此为基调,处理善后。
恰在此时,叶广学于家中“暴卒”,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魏王、齐王等被定性为谋逆,叶广学是从犯,念本人已死,只削了死后之追荣,叶氏一蹶不振。萧令先在位日短,陵墓没有怎么经营,郑靖业再次出任山陵使,与杞国公一起治丧。神秘消失了两天的玉玺又神秘地出现了,朝廷没了萧令先这个皇帝,运转起来比有他还方便。
徐莹很着急,她没有儿子,亲儿子没有,养子也没有,现在需要一个嗣子。可嗣子选谁,还真不一定就是她能做得了主的,越拖越会生事,趁她现在还能说得上话,不如早早商议决定。
“你们说了这么多,圣人的后事,最要紧的是后嗣,现在几个孩子都让逆贼给害了,国丧之上无孝子,如何是好?”没人摔盆,这丧事就办不下去。
郑靖业早有准备,却先问卫王:“殿下看?”
卫王擦擦眼泪:“当从皇侄里选,”又问郑靖业,“昨天那样一番乱法,还剩下多少人?”
郑靖业道:“十郎、十五郎、十八郎、二十一郎、二十三郎、二十四郎六家未曾参与,倒是保全了。齐王家只剩下他家六郎,燕王业已伏诛,魏王为乱其子不可,晋王、祁王与乱亦不可。”
卫王想了一想道:“十郎素为先帝所不喜。二十三郎、二十四郎无子,都不可。还是十五郎、十八郎、二十一郎三家的孩子里挑一个吧。”
郑靖业问徐莹道:“未知娘子意下如何?”徐莹看一眼杞国公,杞国公微微点了一下头。
徐莹道:“好。”
杞国公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早定新君,早继大统,早安民心。”
于是,连忙把三家男孩儿召集了来相看,郑琰乃问:“未知百官情形如何?不如趁小郎君们还没来,安抚一下百官宗室,毕竟,去了那么多的亲王。”说完给徐莹丢了一个眼色。徐莹知她有话要说,又担心被忽悠了,便道:“请诸位相公与叔父安抚外臣。”
郑靖业起身带着丞相们走了,池之放心地跟着一道出去了,卫王带着宗正走了,杞国公留了下来。
徐莹道:“杞国公不是外人,阿琰有什么话,直说罢,可是为了嗣子之事?”
郑琰道:“杞国公自然不是外人,说与娘子,杞国公自然也能知道。娘子,这不单是给圣人挑嗣子,还是给你挑儿子,总要一个能养得熟的,至少十年之后不会闹出追尊亲生父母的人来……”
杞国公悚然而惊:“正是!”
徐莹倒抽一口冷气:“很对!”
可问题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后会不隆尊父母?杞国公想了一想,发现萧家这代的孩子真心多,快要记不清谁对谁了,便道:“年纪太大,都不要,已经被别人家养熟了!”
郑琰道:“也不能太小,小孩子难养活。”
他们俩说一句,徐莹点一下头。郑琰便往阿元那里引导:“年纪不能超过十岁,最好也不要小于五岁。”
“不怕生母卑微,就怕生母出身显赫不好弹压。”
剩下的“与父母关系不太好”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相信徐莹自己能够想得到。最后,郑琰又道:“娘子选定了人,如果有人反对,娘子不妨请卫王代为转圜,把您的难处跟卫王说一下,您就指望着这一个儿子了,得跟您亲近才行,至少,不能帮别人养儿子。”
杞国公大力点头,心说,韩国夫人还真是厚道。“不如先跟卫王打个招呼!”
徐莹捏紧了拳头:“好!”
当下,徐莹先召卫王,向卫王哭诉了她的担忧,卫王一想:“你想的很对,如果你看中了一个好孩子,我自然帮你说话。”
不多时,三家小郎君被带到了大正宫,一列一列地站好,郑琰一看,居然没有阿元!便向宗正道:“宗正看看人都齐了吗?如果齐了,请唱名吧。”
因她是女侍中,代皇后发言也是官方允许的,卫王也对宗正道:“那就开始吧。”
宗正抱着个户口登记本儿,一个一个地念,因为阿元已经上了户口,念到十八郎家里的时候,以“郡王次王”开头,徐莹不由奇怪:“十八郎的长子呢?”猛然想起来,这个庶长子是阿元!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儿子!
急命把阿元找了来,一看,小孩子长得端正,礼数也周全,徐莹抱着他就不撒手了:“就他了!”
郑靖业本就打了这个主意,李幼嘉当然要附和,卫王早应了徐莹所请,韦知勉继续当布景板。天上掉下个馅饼来,砸到了阿元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