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中应该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无法掌控事态的无措和挫败感在内心翻涌,如果换作平时,我可能会努力表现得更强硬一些,又或者继续向艾伦开门见山坦白整个构想,现在脑子却乱成一团没办法冷静思考。
想要忍住,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眼前的事物瞬间变成模糊的色块,脸颊清晰地感觉到眼泪从皮肤上滑落接连往下掉。张开嘴想要说话,胸口的沉闷却让我没办法发出声音,反倒因为鼻子塞住了,只好继续张着嘴巴困难地吸气。
“再怎、怎么说也不用哭吧?”我看不清艾伦的脸,听声音他明显慌了。
我扯过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才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没几秒又重新变得模糊,眼泪渗过纱布让手背的伤口隐隐作痛。
回想起昨天经历的种种,最后还趴在自己呕吐的血水里吐出恶心的虫子还有可疑的碎肉,现在浑身上下也是没有一处不痛的。好不容易苦难暂时结束,之后我也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马可……然而就连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我顿时觉得自己更加委屈了。
“可是你都不肯跟我回家。”
我一边抽泣一边表达内心的不满和愤怒,“我都这样示好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求过别人……唔呕!”
一下没喘过气来,喉咙被卡住的不适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呜哇?!”艾伦被吓得大叫,慌慌张张地把附近的抽屉都拉开,还弯下腰把被单垂下来的边沿掀开往床底看了眼,“袋子!袋子!哪里有袋子?!你先忍着不要吐出来啊!”
我坐在一边吸鼻子,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干燥的双手突然贴上我的脸颊。
艾伦捧着我的脸让我转过头去和他对视,眼神闪烁,似乎很不习惯现在自己的行动,委屈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被欺负的一方,“真是的,我又没说不跟你回去,只是说绝对不会跟你去调查兵团。”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向往调查兵团吗?”
“这个……说来话长。”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艾伦脸色发青。
看到还有一丝希望,不停从眼眶涌出泪水立刻减去大半。
艾伦收回手,看向我的眼神和语气变得有点微妙,“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你……”
他用手指轻挠微微泛红的脸颊,分明是在跟我说话,视线一转却看向了别处,“我说你啊,就那么想和我在一起吗?”
“……”
可恶,为什么就是不能爽快地答应,偏偏要用一再提出问题来为难我?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紧紧攥着手边的被子,心想要是再问第三次,我就自己一个人到时钟塔去再也不回来了。
“有些事情你不在根本就没有意义嘛。”
我想做的可不是仅仅提供一个能够蒙混过关的场所,最重要的是……
“什……?!”
原本只在脸颊出现的浅浅一小片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脖子。艾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他很高兴,却又不知为何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嘴巴一抽一抽的样子很是滑稽,抱着手臂装出为难的样子,“真、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答应你就是了。”
艾伦的声音越来越小,转过身去只给我留下后脑勺,还有一只红通通的耳朵,“所、所以……不要再哭了……”
“……”
艾伦的反应总觉得有点奇怪,但让我跟更在意的是好不容易才得到想要的结果,现在反倒觉得不真实了。
我不安地再次确认道,“真的吗?”
“真的啦。”
“……”
看着艾伦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刚才拒绝我的时候激动得手一下子就好了呢。”
“啊?”
艾伦困惑地转了过来,摊开手掌仔细打量,尝试活动刚才还挂在脖子上的右手,最后才茫然中又有点高兴地感叹,“真的……骨折不知不觉全好了,你不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我想着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说起来,你接受询问的时候是怎样说……噫!”
还差最后一个发音就能把句子完整说出口,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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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已经醒来后,裁判所和宪兵果然在晚饭前就安排了对我进行问话。
两人都各自有情况需要隐瞒,所以我和艾伦提前统一了口供。
艾伦已经接受过裁判所和宪兵的询问,他一再坚持自己只是碰巧从窗户看到有个人影从宿舍走出去,发现背影有些熟悉,感到在意所以跑到室外。看到是同期而且样子很奇怪后跟了过去,没想到竟然跑进巫师的工房,想要救同期却被扭断了右手。
至于我,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巫师的房间。陷入痛苦的时候同期突然出现,然而不断袭来的痛苦让我无暇顾及太多,身为一般人的同期也被巫师束缚。
希望我的演技和精神力足够支撑到询问结束。但如果参与问话的还有那个叫露娜·玛奇里的女人,我大概会……
“噫!”
“放心吧,我已经和裁判所还有负责问话的宪兵打过招呼。”陪着我走向询问室的父亲轻声提醒道,“只是走形式,简单留下必要的痕迹。”
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正午,现在则已经到了傍晚。
训练兵们被安排在昨天的食堂用餐,室外只有我和父亲,偶尔有两、三个外套上装饰着镇守蔷薇的士兵出现,夹着一个文件袋小跑着从旁边跑过,很快又消失在某间办公室门口。
天空被染成橘红色的大海,巨大的云朵漂浮着就像是静止的浪花。夕阳的余热让空气温度升高,我的脸颊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心脏也仿佛正在被炙烤一样难受。
父亲的声音还有他说的话都让我感觉到了无法替代的安心感。然而看着他那张始终没有情绪的脸,还有那涌入鼻腔的丝丝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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