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常常在同一个噩梦中迷路,雾很大的森林,被许多穿着白衣服的人追赶……后来在荒沙秘湖,遇到一个带狐脸面具的怪人,我才知道这个地方确实存在。”轩辕岚平静地说道,“在那林子里,我看见我哥在喜轿前一次次地被杀。那是幻象吗??”
“嗯……”秋蝉沉吟片刻,定定说道。“姑娘,你若信得过我,请你握住念珠试试。”
秋蝉手中的是一串九十九颗的菩提子。轩辕岚略感迷惑,还是伸手握住了念珠的一端。
“学过调息吗?”秋蝉说。
“嗯,瞳观教过我。”
“很好,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让呼吸沉下去,听我的声音。”
轩辕岚顺从地把眼睛闭了起来。和尚秋蝉念咒之音在耳畔响起,起初听得清晰分明,渐渐地便感觉感官仿佛被一口钟罩住,意识被隔于钟内,而所有的声音都化作钟外金石的嗡嗡声……
四周气息,改变了。
“轩辕姑娘,你睁眼看看。”秋蝉沙沙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睁开眼睛,几只萤火虫忽明忽暗地萦绕了几下就不见了。雾气从上空缓缓落下,如同薄白色的瀑布流过身体。感觉不到风,但风就在那里,吹动枝桠发出的声音,似是阵阵呜咽。
和尚秋蝉依旧站在对面,两人手中还握着同一串菩提子念珠,却已经身处一片令人窒息的暗中,源源不断的白雾蒙眼,连对面人的影子都笼成了氤氲。
“这怎么可能?”轩辕岚不由瞪大了眼睛,“我们这是在……”
“我们在你的梦里。”秋蝉沉着地说道。“握好念珠的另一端,切不要松手。”
“梦里?”轩辕岚张望四周,似曾相识的感觉追随着她,不禁纳闷地问道,“这不是亡灵之森吗?”
“这个地方有许多名字。”秋蝉说道,“在魑魅无常,称这里叫心白。”
“心……白?”轩辕岚轻声重复了一遍,“……怕?”
和尚秋蝉凌空挥舞袍袖,猩红色的僧袖仿佛大旗骤然带起一阵实风,面前的雾气被他袖中一卷,散去了不少,视野里充满了张牙舞爪的黑暗,才看清他们被树影重重围着,枯枝问天,毫无生息。
月亮在云里。
“生死之间,这是必经之路。人的这一生,所有梦魇,皆生于心白。秋蝉念经,为生者驱散所惧,为死者指明归途,在这条路上渐渐也成了常客。见过太多踟蹰之人,困于心白,也见过惶惶不可终日,被心白所吞噬的灵魂。你若问我这是不是幻象,姑娘,人活一世,什么不是幻象呢?”
“和尚都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吗?”轩辕岚嘀嘀咕咕道,“你来永夜城收了我哥哥的亡骨,是不是也曾在这条路上见过我哥哥?”
“小僧的确在此超度山风亡魂,见过许多徘徊的将士,却没见到神武将军。”秋蝉伸手指向看不见的树林尽头,说道,“穿过心白,就是忘川。”
“可我什么都看不见。”轩辕岚望向深不见底的远方,纳闷说道。
“自然,这是姑娘的梦里,你阳寿未尽,还看不见尽头。”秋蝉微微一笑,“梦与死不同,死后不会再醒来。”
噩梦终有醒来时刻。
“我总想,如果我不写信给哥哥说我等他回来嫁人就好了,他一定是为了赶着回来看我出嫁,才在永夜急急忙忙攻城的,如果等到满月,是不是会有不同呢?”再次置身于此,轩辕岚懊恼地说,“我哥哥在喜轿前被杀死了……无论那个杀了他的人是谁,我哥都是倒在我的轿子前……”
“姑娘,神武将军为家国平安远征,丧于人心深沉,与你出嫁与否无关。令兄对你嫁人一定是满怀你能幸福的期许,你若因此蒙上阴影,恐怕他才会真的魂魄不安吧。”秋蝉安慰道。
是啊,轩辕朔一定是微笑着读自己寄来的雁书的,应该就在此刻自己身处不远的之地,冰封三尺的残酷战场上,愈发显得儿女情怀的温暖可贵。不知不觉,盼着哥哥来看自己出嫁的怅然甜蜜竟然成了梦魇中的一部分,她不禁摇了摇头,定定神环顾四周望去,这里既没有白衣追赶着她的影子,也没有令人畏惧的诡异喜轿,空空荡荡的树林,雾气散向无尽远方,只让人觉得心头荒芜一片。
“如果这是在我的梦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呢?”轩辕岚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梦呢?”大风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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