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都会张口叫我娘了。”春儿没好气地道:“你不是真以为她改了性子吧?”
“但她这些天真的待我不一样了。”联儿怯怯道,又怕惹恼了姐姐不快,伤了姐姐的心。“我是说”
“好了,你别急著向我解释,咱们先进房里说话。”她神秘兮兮地拉起妹妹的手就往房间方向走。
就在这时,正好撞见了手里捧著一碗甜圆子汤,口里喃喃自语走出厨房的柳宝惜。
姐妹俩不约而同心一惊,停住了脚步。
“成的,这回一定成”柳宝惜的自言自语蓦地一顿,她眨了眨眼,忽然看见她们姐妹俩,脸上隐约闪过一抹心虚。
“娘。”春儿冷冷唤道,对联儿一点头“我们回房吧。”
“好。”联儿也感觉到今日娘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脸颊潮红,眼神太亮,尤其神秘兮兮地叨叨念念的举动也令她感到畏惧。“呃,娘,我就和姐姐回房了。”
“等等,你们俩正好都在,喝了这碗甜圆子汤吧。”柳宝惜一个箭步向前,满面殷勤讨好地将那碗甜圆子汤捧到她们面前。
“我不渴。”春儿盯著她,直觉怪怪的。“你几百年没有下过厨了,谁知道里头搁了什么毒葯。”
说不定是终于受不了她,所以要用老鼠葯毒死她了事。春儿冷笑的暗忖。
柳宝惜眼圈一红,坠下泪来。“对不起,春儿,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们姐妹我昨儿思前想后,懊悔痛苦得不得了。我求老天爷,如果能让你平安回来,我从今后一定把那些坏性子改了,好好地疼爱照顾你们姐妹。”
春儿呆住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为什么连娘都会说出这样悔恨内疚的话来?是她的耳朵坏掉了还是怎么了?
娘后悔了?!
她这十八年来从没自娘亲嘴里听到过任何一个自责、懊悔的字,可是今日她非但道歉,甚至还亲自煮了碗甜圆子汤要给她们吃。
春儿忽然觉得,这天地好似颠倒过来了,变得教她措手不及,脑子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她惊疑又震动地瞪著柳宝惜,完全说不出话。
联儿看在眼里,忍不住眼眶含泪,嘴角噙著笑道:“姐姐,我是同你说真的,娘这几天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我们家真的要否极泰来,从此后一家和和乐乐团圆美满。”
“骗人的吧?”春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紧绷又颤抖地冷哼。“娘,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忽然对我们这么好,这当中一定有鬼。”
“春儿”柳宝惜泣不成声,满脸痛苦。“我不怪你不信我,我的确没资格再求你们原谅我,我都明白,都明白。”
“娘,你别这么说。”联儿不忍心地走过去,抬手轻拭去娘亲的泪水。
这不会是真的。
春儿内心强烈矛盾著,她不知设想、盼望过几千几万次,希望娘亲能够变成现在这般慈蔼好脾气的模样,希望娘亲能够体认到骨肉之情有多么重要。
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没理由这次还傻傻相信她。
可是可是假若是真的呢?
她迟疑地看着柳宝惜,一颗心开始动摇。
“如果你们不喜欢这甜圆子汤,不要紧,我去把它倒了吧。”柳宝惜哽咽著就要转身。
“娘!”联儿急了,求救地向春儿望来。
“娘”春儿心底澎湃渴望的母亲情结终于战胜一切理智与犹豫,伸手接过柳宝惜手上的甜汤,喜悦感伤的泪珠跌碎在衣襟上。“我喝,我想一定很甜、很好吃”
联儿欢喜感动地看着姐姐将甜圆子汤大口大口喝掉,暗自庆幸著从此后娘亲和姐姐嫌隙尽释,以后是真正亲亲爱爱的一家人了。
柳宝惜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唇边的笑容迅速扩大了。
“果然是我的宝贝好女儿,娘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她喃喃自语,笑容变得好不诡异。
“娘,你在说什么?”春儿惊觉她话里的古怪“什么见死不救?”
“好了、好了,以后我们一家子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联儿兀自傻傻地在那儿欣慰地笑着。
“春儿,你现在应该想睡觉了吧?”柳宝惜压低声音催眠似地念著,眼神异常发亮地盯著她。“睡吧,睡吧,睡了就痛快了,这是你的命运,以后待你穿金戴银的时候会感激娘的”
“你、你在汤里下了什么”春儿只觉一阵晕眩袭来,然后浑身逐渐酸软无力。
闪过她脑际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恐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那个心爱的男人了!
骆弃骆弃
接下来她完全失去了意识,任凭黑暗将她全面笼罩而下。
“姐姐!”联儿尖叫著一把抱住昏过去的姐姐,目眦欲裂地怒视著娘亲。“娘,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我只是给她喝了迷魂葯,没事的,待她醒过来后就知道自己注定是妓女命,逃也逃不了。”柳宝惜露出了贪婪邪恶的笑容,兴奋地搓著手道:“王泼皮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做赌本,所以我把你姐姐卖给他的‘梨春院’了。联儿,你应该要开心才对,这碗甜圆子汤原是要给你喝的,幸亏老天爷阴错阳差让你姐姐这时回来,撞进我的手里”
“你这个恶毒的娘,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联儿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又悲愤地大叫。“原来你这阵子都是骗我的,你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一心一意就要把我们姐妹卖入青楼!”
“哼,若不是今日王泼皮出的价著实诱人,还给了我这包迷魂葯,否则我还真舍不得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你们这对如花似玉的姐妹给卖了呢。”柳宝惜得意地哈哈大笑。“今天可遂了我的心愿了,看你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姐姐!”联儿犹如一头疯狂的幼狮要保护母狮子,紧紧地将姐姐抱在怀里,怒瞪著娘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由得了你这个书呆子吗?”柳宝惜冷冷一笑。“我现在就去通知王泼皮可以过来接人了,你若是敢给我横生枝节,我明儿就把你给贱价卖了。你的姿色比起春儿是差太多了,又这么瘦津津的没几两肉,我若不是想多哄抬些价钱,哪会留你到现在?”
“你这蛇蝎心肠”联儿已经骂不下去了,她心痛欲死地紧抱著姐姐,浑身颤抖如风中秋叶。
她对不起姐姐,都是她,害姐姐对娘失去了戒心。
事到如今,如果待会王泼皮来,她一定要主动自愿代替姐姐,跟他回青楼去,否则教她怎么对得起姐姐呢?
“给我好好看着春儿,你若敢跑的话,我绝对不饶你!”柳宝惜撂下狠话后就走了。
看着娘亲欢天喜地要去唤青楼的人来,联儿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悲伤。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但是最后,她拚死拚活还是保不住姐姐,王泼皮派来的人一见到美艳如海棠春睡的春儿,二话不说扛了人就走。
她扑上前去恳求著要做交换,只是落得被踹了好几脚和耻笑的下场。
“娘”联儿哭得坑谙气,没法子只好抱住娘亲的腿。“求求你,你改卖了我吧,让他们把姐姐送回来啊!”“你给我住嘴!你以为别人的眼睛都瞎了,看不清楚你们俩谁比较值钱吗?别在这儿嚎丧,老娘还准备出去大杀四方哪!”柳宝惜啐了一声,不理女儿的苦苦哀求,捧著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兴高采烈地出门赌博去了。
“娘!我求求你啊”联儿跪在地上拚命磕头,却怎么也唤不回那个心肠如铁石般冷硬的柳宝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