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天上掉馅饼

，下大雨不能干活儿耽误。这大太阳暖呵呵的正是舒服的时候，可得多干活儿。”大队长赶紧补充。

    张县长点头：“你们说的对。”

    几个人正说话呢，就听见陈大娘吼：“老三媳妇儿，你咋上个茅房这么长时间！赶紧干活儿，争取中午之前给这一陇地的草都除了。”

    陈三嫂不知道她婆婆今天犯了什么病儿，但是她还是苦哈哈的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张县长：“这是你们家儿媳妇儿？”

    陈会计立刻点头：“对，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边几个小子……这几个都是我家的！”

    陈会计看到小儿子都干的又认真又快，简直都要感动哭了，真是，他儿子关键时刻，真是一点也没给他掉链子。平日里干活儿可不如老娘们啊！

    他是能混一天是一天。

    这次真是长脸，虽然干活儿不是最最好的那几个，但是也相当不差了。

    陈会计点了自己的家人，张县长细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是庄稼把式，但是常年下乡视察，多少也是晓得地里的活儿是怎么回事儿。这老陈家干活儿，都很实在。

    他的视线落在陈清风身上停了一下，陈会计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他赶紧说：“我家就我小儿子干活儿最差，一点也没随了我们老的。”

    谦虚是要谦虚的，但是他晓得，跟别人比起来，他儿子今天表现相当可以了。

    张县长看了一会儿，说：“你谦虚了，我看他干的挺认真挺仔细的，虽然不是特别快，但是干活儿细。”

    一旁农业局的老同志点头说：“对，他干过的地方，基本不用再干第二遍。有时候也不能盲目追求速度，质量也是重要的。陈会计你要求高我们晓得，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有你家大嫂子这个水平。真是又快又好。”

    自家老婆子和儿子被表扬，陈会计笑的牙都漏出来了。

    “您儿子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一个庄稼汉。”跟在张县长后面的一个小眼镜推推眼镜，冒出来这么一句。

    确实，跟一帮黑黝黝的大老粗比，陈清风白的就像是一道光。

    陈会计挺胸，带着几分得意：“我儿子打小儿就晒不黑！别人家晒的跟黑土地一个色儿了，他倒好，越晒越白。”

    小眼镜嘴角抽搐一下，一个大老爷们晒不黑有什么可得意的，又不是大姑娘。

    其他几个人倒是都笑了出来，有个问：“成家了没？”

    陈会计：“还没呢，不过定亲了，等过两个月就办喜事儿。就刚才跟我家老婆子说话那个姑娘。”

    众人：“……”

    也不怪他们想得多。而是姜甜甜，实在有点邋遢的过分了。

    可是，这也不能怨甜崽啊！谁遇到野猪，还能好好的呢！

    小眼镜同情的看向了地里，果然老话儿说的对。

    有好汉无好妻，赖汉找个花豹鸡。

    张县长：“走，我们去那边在看一看！”

    他们绕着走，倒是更靠近了陈大娘和几个儿媳妇儿，几个人在陈大娘的眼神威逼下，呼哧呼哧的干，一个个的汗流浃背。而陈大娘脸上的汗珠儿更是像是雨一样。

    才五月初的天气，可真是没热到这个地步，可见，这是下了大力气的。

    张县长停下脚步，说：“老乡，你这么多汗，不休息休息啊！”

    陈大娘：“那休息啥？马上就午休了！趁着这个时候多干点活！”

    她一撅头一头的下去，气势汹汹。

    张县长颔首，转头看向她身边的妇女，这正是陈二嫂，陈二嫂虽然长了一张刻薄的脸，但是真心不是什么精明人。她眼看这婆婆都这么下力，就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不能比一个老太太还差啊！

    要不然，哪里还有什么面子？

    她是长媳，得拿出自己的气势！

    必须的！

    “老乡，你们是一家子啊？”

    这次问的是陈二嫂。

    陈二嫂：“这我婆婆！”

    她也不知道这来的是啥人，看到公公几个人陪着，以为是别的大队的。说：“你别的大队的吧？快让让吧，别耽误我们干活儿！我们大队可勤快，勇争第一！”

    张县长：“……”

    一干人等：“……”

    而此时陈二嫂用尽全力，奋勇干活儿！

    今天中午，吃的可是饺子！

    饺子！

    拼了！

    陈二嫂如同一头老黄牛，拼着力要撵上婆婆。

    张县长转了一大圈儿，又看了一会儿，说：“行了，咱们走吧，去杨柳大队。”

    “张县长，您看都中午了，吃点饭再走吧！”

    张县长果断的摇头：“不了，我们带了干粮，既然是下乡，我们就不能占农民朋友一针一线。”

    他摆摆手，说：“走吧，往杨柳大队走，还得一段时间呢，别耽误了。”

    大队长和陈会计又劝了一会儿，到底没留住人。

    几个人出了村，他们的车子停在村子外面，鸟悄儿进村，就是为了看到实际的情况。丰收大队是他们看的第三个村子，不过就现在来看，却是精神面貌最好的一个。

    几个人上了车，大队长说：“看看，看看什么叫勤劳能干的农民同志，这才叫勤劳能干！有些大队，大老爷们干活儿都不如一个女人，这像话吗？你看看人家陈会计一家，一个个的哪有偷懒耍滑的？”

    其他几个人点头：“虽然今天干活儿的人不多，但是实实在在的能干。”

    农业局的老同志说：“不过，我看着，知青不太行。”

    其他几个人又点头，这倒是也没错。

    不过，他们也都理解，现在下乡的知青，就没有几个很行的。

    “他们，还是得多锻炼啊！”

    张县长：“走，再看看去！”

    “行了，去杨柳大队，就是这个大队风气不好吧？”

    “可不是吗……”

    张县长一行人离开，其他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

    大队长拉着陈会计的手，说：“真是吓死我了，你说这领导咋说来就来呢？”

    其他几个人也是纷纷点头，李向阳伸手，“瞅瞅我手心这些汗。”

    陈会计：“看到人进来的时候，我一口茶都喷了。”

    失态啊！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杨桂花：“我昨个儿还想着呢，今天要不要也去公社看一看。后来不知道咋的，就觉得隐隐约约好像有事儿。你说我这感觉吓不吓人。没想到今天没请假就对了。今天还真是有事儿。”

    “可不是，我也觉得，今天像是有事儿！”李向阳也马后炮。

    大队部就四个人，大队长感慨：“哎不是，老陈，你家大嫂子今天是咋回事儿，还有你家小六子，一个个的怎么都干的这么带劲儿啊！要不是你茶都喷了，我都要以为你知道有领导要来了。”

    这话倒不是试探，他们配合了这么多年，这么点信任倒是有的。

    陈会计也不知道自家老婆子咋了这么勤奋。

    他说：“这不是劳动节吗？一大早老婆子就说中午吃顿好的。我估摸着这些都是想到中午吃好饭，就来劲了。”

    大队长，李向阳，杨桂花：“……”

    不过又一想，要是自家吃一顿好的，估摸着也这样。

    大家都笑了出来，杨桂花问：“大队长，咱们今天，这算是过关了吧？”

    大队长：“我瞅着是。”

    几个人终于放下心来。深深的吁着气。

    而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陈大娘领着几个儿媳妇儿往家走，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啥事儿！

    啥事儿呢？

    不管了！

    而此时陈清风也飞快的赶到了山上，一到山上，就看到姜甜甜和苏小麦两个人还在砍猪草，地上已经一大堆了。

    姜甜甜一看到他，赶紧挥舞小手儿：“小风哥哥。”

    陈清风的视线落在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上，说：“你们牛啊！”

    姜甜甜可不是刚才在山下那个样儿了，拉着陈清风巴拉巴拉像是小麻雀一样的就讲了起来，讲的真是凶险万分，不过她扬着小脸蛋儿，又带着“求表扬”的姿态。

    陈清风听得高潮迭起，不得不说哦，姜甜甜还蛮会讲故事的。

    他听姜甜甜说完，揉着她的头说：“以后你别上山了，我来给你割猪草吧？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姜甜甜摇头：“没事儿的！”

    她笑眯眯：“我再怎么也不可能那么点背儿，每次上山都能遇见野猪吧？”

    陈清风：“可是我会担心呀。”

    姜甜甜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我真的没事啦。”

    陈清风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儿，看她手上的擦伤，说：“咱们下山，我领你去卫生院上点紫药水。”

    姜甜甜：“好！”

    她碎碎念：“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陈清风：“一定不会！”

    两个人腻腻歪歪，苏小麦果断的去了另外一边儿，继续砍猪草。

    与吃狗粮相比，她更乐意砍猪草。

    而等她把猪草都弄完了，陈清风这边也知道苏小麦和姜甜甜的打算了，他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也没道理他们遇到野猪，就是全家的。

    “五嫂，你别干了，我跟你说一下。”

    苏小麦立刻停下：“你说吧。”

    她跟小叔子话不多，但是却也晓得，小叔子脑子是好用的。

    “这只野猪暂时在山上藏一藏，今晚我给搬回甜甜的院子。你抽个空跟娘说，是你让我进货去的。”

    苏小麦点头。

    “现在黑市的猪肉涨价了，不过我们不处理，我们还是按照原价，也是没问题的。这猪不算大，不过我估摸着也超过一百斤了，就按照一百斤算，六十六块钱。成不？”

    如果野猪六十六，那么姜甜甜和苏小麦一人就能分三十三。

    姜甜甜搓手：“好幸运哦！”

    苏小麦笑：“当然行，这来回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那咋不行。我再跟娘要五十块钱。”

    苏小麦其实每天都从收入里偷偷抽出来五毛钱作为私房钱，干了这么些年，她已经攒了二十块。再分个三十三，她就有五十快了。这么一想，心里格外的高兴。

    她说：“希望接下来的生意还能一直好。”

    姜甜甜：“肯定能的啊，不过嫂子，你进城还是小心点。咱们队里那些知青什么的，更得小心点。他们在县里认识人，别是怀疑起来搞破坏。”

    苏小麦：“这我晓得。”

    她说：“不知道这批肉能不能卖完，我现在就盼着天慢点热起来。”

    天热了，就不成啊！

    姜甜甜：“卖不完也没事儿，做成肉干，也好吃。”

    苏小麦一愣，随即惊喜说：“对啊，可以做成肉干！”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如果卖不完，可以烘一批肉干，这年头大家都缺油水儿，这可是顶顶的好东西。

    她说：“太好了，我来做。”

    姜甜甜立刻小乖乖状：“我可以帮你尝一尝味道。”

    苏小麦：“噗！好！”

    她发现，姜甜甜真是她的福星哦！

    因为野猪的事情，几个人心情都很好，因着来检查的人走了，苏小麦也没在山上久留，几个人一起把猪草背下了山。

    老陈家中午没有吃到那顿很好吃的饺子。

    但是晚上就不同了。

    苏小麦包了一百多个饺子，一半白面的，一半儿玉米面的，陈大娘大人一人分了六个，小孩子一人分了五个。虽然菜多肉少。但是苏小麦还加了一些蘑菇，不细细的品味，吃不太出来的，软糯的口感倒是有点像肉。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她足足放了一斤肉，一丁点也没有留。这可是只有过年才有的水准。

    虽说六个饺子是怎么也吃不饱的，但是这可是十分难得的美味，大家慢悠悠的一口口的慢慢品味饺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仍然很快就吃光了！人都就是这样，看着很多，但是真的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那点了。

    姜甜甜吃了三个白面的三个玉米面的，随后又吃了一个菜饼子。

    六个饺子，大人这么可能吃饱，就算是孩子都不够的。

    苏小孩还做了一些菜饼子，她比较会调馅儿，味道也格外的好。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啊！”几个小孩子都捂着肚子，坐在炕上念叨。

    看他们一个个瘦巴巴的样子，苏小麦越发的坚定自己要多赚钱的心思。多赚点钱，将来她的孩子才能过的更好。她不想自己的孩子野生来就挨饿。

    其实要说穷，现在是真穷。

    特别是农村，他们家劳动力多，所以条件好。

    可是就算是这样，跟城里人也比不了。公社比他们好一些，县里就更好很多了。他们这边好几个大厂子，效益都很不错的！当然，如果不好，她的包子也不会这么好卖。

    她每天做一百个肉包子，在六九年的现在，他们农村人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每天只一两个小时就能全部卖光。

    可见城乡的差距了。

    她不指望自己能进城做工人，只盼着，能快快渡过这几年，到时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

    她得多赚钱啊！

    而且，今年会有暴雨耽误收成，这又是一桩大事儿。苏小麦幽幽叹了一声，心里觉得，真是，还有的忙啊！奋起！

    她燃气斗志，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看姜甜甜倒是没长心一样，乐呵呵的，她脚丫子碰一下陈清风，随后立刻退开，陈清风带着笑，两只脚也不老实，好像下一刻就要用两只脚把她夹住。

    两个人一个挑衅，一个闹。

    倒是玩儿的很开心。

    苏小麦：“……”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会过得比较快乐！

    但是，她既然都知道这么多，怎么可以不努力呢！

    苏小麦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姜甜甜听到她的声音，侧眸看她，笑眯眯：“嫂子，你包的菜饼子真好吃。”

    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她，苏小麦倒是难得的一下子看出了她的意思，她说：“以后我有空就多包。”

    姜甜甜开心：“好！”

    苏小麦：无知最幸福！

    姜甜甜：做人，吃吃喝喝开开心心最重要啦！

    ……

    县委。

    张县长愤怒的拍桌子：“你们说，你们说说，一个个大队都这个熊样，是不是打我的脸！”

    今天走访了六个大队，除了丰收大队，各个都让他不爽快。

    “就一个劳动节，连活儿都不干了！这还是什么劳动节！劳动人民都偷懒的节日，是什么劳动节！一个个都不上工，剩下的人偷奸耍滑！还能干什么！”

    几个跟随领导同行的人都不敢大喘气。

    倒是农业局的老同志开口：“丰收大队虽然上工人数也不多，但是干劲儿还是可以的！”

    张县长：“也就丰收大队能看！平日里一个个争着抢着这个那个的，但是你们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儿。有脸争抢吗？这一视察，全都露了馅儿了！整天往好了吹，简直要上天，实际呢？实际什么情况！要是人人都像那个老陈家那么无私无畏的干活儿，何愁我们粮食不增产？”

    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

    平时下乡提前通知，都表现的不错。

    可是这次一没提前通知，一个个都不行了。

    说实话，这次跟着视察的人，没有一个不生气的！

    作为主要领导，张县长真是气的最狠。

    他觉得，往年他究竟是被下面那些鬼东西给糊弄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因为今年心血来潮想要亲自下去看一看，还不晓得，竟然大家这么懒散！

    张县长气的大喘气，原来还没觉得丰收大队多好，陈家多么的勤劳，但是这么一看，真是对比出真知啊！这一对比，可不就看出巨大的差距来了吗？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拍桌子：“咱们县委做事情最是公道了！做的不好的大队要批评，做得好的，也要表扬！他们一家子都表现很好，这样的家风，值得赞扬。我个人提议：今年的县五好家庭，就是他们家了！”

    他扫了一圈，问：“你们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大家纷纷摇头，说：“没有！”

    张县长气成这狗样，谁也不至于触他霉头。

    再说，这事儿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张县长：“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