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头走失的熊被寻了回来。戈盛与飞流均挂了彩,好在他二人伤势不重。梅长苏嘱咐一行人即刻启程,前往杨仲铭落脚的驿站。
“梅宗主,蔺晨还在昏睡,伤势尚未稳定,我们为什么要急着赶路?”一行人走回官道,杨仲铭忍不住问。
“如今东瀛局势不明。在今日之前,村民们有事相求,对待我们自然礼让三分;今日之后,他们所求之事已经了结,若此地所属的幕府与武藤幕府敌对,你我便是他们的献礼了。”梅长苏冷声道。
杨仲铭心头一沉,忙问:“饴若和金护卫他们还在驿站,他们会有危险吗?”
“不会,他们住的是官家给海外商客落脚的地方,不会有人去犯事。”梅长苏绞了巾帕、敷在蔺晨的额头,淡淡地道,“你们此行收获如何?”
“仅五万两白银,不算多。”杨仲铭诚实地道。
“真不多。”梅长苏悻悻地道。
杨仲铭没听出梅长苏语气中的愤然,随口接着说:“素伯伯大赚了一笔,但他花了更多的银子买了很多大梁没有的草药。”
“那,杨公子买了些什么?”梅长苏收敛心绪,淡淡地问。
“我还要随沐叔叔继续旅程,所以买了几件价值较高、容易储存和携带的东西。”
梅长苏疑惑地问:“你与沐前辈要去哪里?”
“嗯,行程在出发前已经定下:此行如找到墨竹,沐叔叔和我继续南下,素叔叔随你们返回大梁;若未能找到墨竹,则由沐叔叔同你们回大梁,我随素叔叔南下。”
南下?
在更南的异国会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
梅长苏轻吁一声,来东瀛已是不易。待诸事终了,与蔺晨畅游天下,此生了无遗憾。
蔺晨的伤好得很快,不到十天便恢复如常。让梅长苏没想到的是,蔺如风带走墨竹,并没有动用私刑,而是将他交给了东瀛的皇帝。
当东瀛皇帝知晓墨竹就是害死爱子的元凶时,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墨竹处死。
墨竹受刑的前一日,蔺晨在院内吹了一夜的箫,梅长苏于斗室弹了一夜的琴。
天一亮,蔺晨把梅长苏赶去补眠,自己则追着飞流上天入地地折腾。飞流寻不到梅长苏庇佑,躲到了戈盛身后,戈盛陪着笑脸、好说歹说,才让蔺晨放弃了让飞流穿艺妓服饰跳舞的念头。
“沐公子。”戈盛拱手行礼,“戈盛想请你帮个忙。”
“想让我帮什么忙?”蔺晨笑问,“与长苏和飞流有关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我,飞流,都擅长近身博弈。我……”戈盛憨憨一笑,“我想请沐公子寻一件适合他的兵器。”
“看中我随身的匕首就直说。一百两白银,不二价。”语毕,蔺晨将藏在长靴里的匕首递了过去。
一百两?
戈盛差点叫出声来,眼前的匕首他听宗主说过其来历,虽不知具体价格,但绝对不会是一百两白银能买到的。
“寒铁制的,更重要的是……”蔺晨话锋一转,眸子冷了下来,用腕力将匕首掷了出去。
“啊!”一声惊呼,从不远处的树上掉下一人,身材短小、黑衣蒙面。
“这……”戈盛脸色黑了下来,他根本没发现有人接近。
“你没发现是正常的,这是东瀛的秘术。”蔺晨悻悻地道,“我也是看到枝头投下的影子有异样,才发现有问题。”
“我去叫醒宗主吧?”戈盛沉声道。
“叫他作甚?人是我杀的,事情由我善后。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说匕首的事儿。”蔺晨气定神闲地道,“你瞧,这匕首拖着链子,链子一丈长,亦是寒铁打造,你一百两买下绝对不亏。”
什么不亏,简直是占了大便宜。戈盛摸出钱袋子,不敢多给,点了张二百两的银票恭敬地双手递上:“沐公子,劳您将飞流唤来,我去叫宗主。”
“回来。”蔺晨冷声道,“他还不够累吗?你和飞流挖个坑,把这人埋了,此事便算了结了。”
“啊!这……”
“东瀛皇子横死,朝野局势动荡。我们一行迟迟未有表态,因此各方势力才会派出人监视我们。哼,琅琊阁不涉朝堂,素师叔与杨仲铭已递交了辞别书,等东瀛皇帝签发了国书,我们就离开东瀛。”
“原来老阁主早有安排。”戈盛松了一口气,忙问,“可是,船还在……”
“船已到了离这里最近的码头,等老爹他们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能走了。”
“琅琊阁果然名不虚传,在异国都能将诸事安排妥当。”戈盛抱拳道。
“何不考虑一下跟我混?”蔺晨黠笑道。
“少阁主的盛情戈盛谢过!然,一仆不侍二主。”
“哼,琅琊阁能人异士多了去,不差你一个。赶紧的,和飞流一起挖个坑,把人埋了!”蔺晨悻悻地道,“我去办点事,酉时前回来。”
“沐公子,让飞流陪您同去吧。”戈盛抱拳。
“知道我去干啥吗?”蔺晨挑眉,好笑地道,“猜对了,我就带上飞流。”
戈盛想了想,沉声道:“您是去市集采买吧。”
“去市集是对的,但不是采买,是踩点。”蔺晨得意扬笑,“只有我先了解了行情,明日才能带你们去采买啊。”
“沐公子。”戈盛拱手,从钱袋中摸出两枚金叶子递上,“您喜欢什么,或是有什么物件您瞧上眼了,不妨先买回来。”
“为何?”桃花眸微眯,语气明显不悦。
“若有沐公子事先将游览之地筛选,明日宗主可少走不少地方。”戈盛拱手行礼,“您带回的物件,宗主亦能品鉴下,明日采买时,亦有个指向。”
“然后他就从你手上拿走金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梅长苏笑问。
“没有。沐公子捏着金叶子说,要去买几个东瀛的美人儿给您。”戈盛讪笑道,“我回他,‘买一个宗主收一个;您买两个,宗主收一双;您买一百个,回到江左,宗主还不够分。’他是听完这一句才跑的。”
“噗嗤。”梅长苏笑出声,“没亲眼看到这一幕真是遗憾。”
“哼,长苏,我事事想着你,你却时时想着看我笑话。你的良心何时才能长出来?”随着话音,蔺晨从窗口跃入,一脸愤然。
“良心?我穷人一个,那么昂贵的东西,当然长出来就卖。”梅长苏半真半假道。
“陈坤给你的金叶子和银疙瘩呢?”蔺晨狐疑地问,“都用完了?”
“金叶子给了戈盛,银疙瘩给了金双。”梅长苏微笑地说,“不过,我有记得把你的月俸预留出来。”
“哦,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支过薪?”蔺晨不屑地冷笑。
梅长苏无辜地看向蔺晨:“怎么,黎纲没给你银子?”
“从来没有!”蔺晨沉下脸,不悦地道,“你说咋办吧。”
“等我回了江左、核实了此事,一定给你个交代。”梅长苏拱手行礼,一本正经地说。
“在这之前蒙古大夫不用吃饭了?”蔺晨白了梅长苏一眼。
“蒙古大夫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活吗?”梅长苏戏谑地道。
“没良心的,你再说一遍!”
“飞流,丢他!”梅长苏瞥了蔺晨一眼,黠笑道。
“小没良心的,忘记是谁救了你吗?居然拿枣核丢我……别跑,你给我站住!”
“宗主,最近诸事顺利,沐公子怎么又闹腾上了?”
“没事。走,陪我下盘棋。”
“现在?”
“嗯,回到江左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我和蔺晨商量了一下,在海上的这段时间,还是如来时一样好生歇着。”
“宗主,江左有四大长老坐镇,有陈舵主主持大局,不会有事。”戈盛沉声说。
“戈盛!”梅长苏了戈盛一眼,笑眯眯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仍是溜须拍马。”
“宗主。”戈盛涨红了脸,低声喃喃,“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说了,下棋去。”梅长苏促狭道,“要是你赢了我,我掏钱让蔺晨陪你喝酒;要是你输了,用你的俸银买酒请蔺晨喝。”
“是!”
院内,蔺晨抓住了飞流,揉乱了他的头发,张开五指抓了两下,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了起来。
“这花叫芙蓉,好看吗?”
“嗯!”
“飞流一朵,晨哥哥一朵可好?”
“飞流,苏哥哥!”
“这花要戴在头上才好看。”
“好看,戴花,飞流,苏哥哥!”
“不行,花是晨哥哥采的。”
“花,飞流,苏哥哥;叶,晨哥哥!”飞流把两朵芙蓉的叶子摘下朝蔺晨砸去,兴冲冲地向屋内跑去,“花,苏哥哥,花!”
不多时,屋内传来梅长苏地冲天怒吼:“蔺晨,你给我滚进来。”
躺在石榴树上的蔺晨掏了掏耳朵,不为所动:李鹰殒命,靖王妃弥留,江湖朝堂各有波澜,“睡前”故事能换你安然入睡吗,长苏?
大梁,江左盟
接到杨家转来的信,陈坤等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在众人的期盼中,陈坤硬着头皮问:“杨佑,杨员外还说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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