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飞流,赢的人有鸡腿吃。”梅长苏一扫眸中的阴霾,笑眯眯地说。
“鸡腿!”须臾间,飞流的攻势更猛,甄平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飞流的武功虽高,但阅历和实战经验比不上甄平,所以……知晓甄平不会伤到飞流,飞流也赢不了甄平,梅长苏很是放心地丢下打得正欢的两人,慢悠悠地走到箱子旁。
“苏哥哥。”那一边飞流却突然退出战局,一个旋身到了梅长苏身边,“还有。”语毕,将藏于衣襟中的两份信札递了过去,“坏人,大个子,重要,不丢。”
“哦。”坏人是蔺晨,大个子是卫峥,梅长苏了然地点了点头,指着木箱内的包裹,道,“是晨哥哥给飞流的吃食吗?”
“药,苏哥哥,药。”飞流把每个字念得字正腔圆,努力强调着药,这药不是属于他的。
梅长苏眉头一挑,正欲发作,就见明德面带微笑向他走来,张口就道:“梅宗主,我要成亲了。”
“曲姑娘与你说了什么?竟能让你改变主意。”梅长苏冷笑地问。
明德悻悻地道:“夫人要的是有个能像曲吉祥一样保护她的人,这点我刚好能做到;而我要的是有强大的财力来偿还过往的债务,这点夫人能做到;于是我们两个就,一拍即合了。”
半日的功夫,曲姑娘就成夫人了,这变脸的速度已在蔺晨之上了吧,梅长苏暗叹。他不曾想到明德会把这事放在台面上,并在极短的时间内与曲如意达成协议,更没想到明德会大大方方地把事情说出来。在微怔之后梅长苏回过神,朝明德拱拱手:“恭喜,少庄主大喜之日,梅某定奉上重礼。”
“梅宗主。”明德还了全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夫人一介女流,亦能做到开诚布公,您堂堂琅琊榜首,何不把话挑明了说呢?”
原来扯上“夫人”是要他接招呢,梅长苏嗤笑道:“要我对少庄主做到开诚布公是不可能的,但能让少庄主知道的绝不会隐瞒。”
明德微微眯了眼,似在考虑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梅长苏则出其的平静,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半刻后,明德低声笑了起来:“我孑然一身时什么都不怕,可现在有家有口了,总得费神顾着家中老小。”
“我清楚少庄主的底线是什么。放心,我所谋之事,绝不会触及你的底线。”梅长苏淡淡地道,同时以口型无声地补了一句话。
蔺晨,曲如意,茯苓。
这三人便是你的底线。
“如此甚好,你我可以把酒言欢了……哦,不对,梅宗主不能喝酒。那,把茶言欢好了。哦,也不对,阿晨说了,梅宗主只能喝白水。”明德乐呵呵地道,“没关系,我存了初雪,煮沸后有甘甜味的。”
“少庄主有心了。”梅长苏面色不改,沉声说,“只是我的饮食一向由我家人操办,故,还请少庄主于今晚到我所在的院落详谈!”
语毕,拉起飞流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梅长苏离去的背影,明德含笑的眼眸渐渐冷了下来,他的江湖阅历不及蔺晨,但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算少,梅长苏也好、苏哲亦罢,骨子的魂终是赤焰少帅。
那一夜没有把酒言欢,但梅长苏和明德都做到了开诚布公。梅长苏没有隐瞒,把自己对江湖的布局与明德说了。
江湖,我说了算。
梅长苏最后说道。
恩威并施,再加之人脉,江左盟在江湖上声名远播,梅宗主所谋之事亦指日可待。
只是……
梅宗主既然与我推心置腹,我自然也认下梅宗主这个朋友。然而,在我看来,璧秀山庄站在江左盟的对立面更好。
明德闷了一口酒,嬉皮笑脸地说:“我是拿酒招待他们还是用棍棒招呼他们?”
他们?
梅长苏揉着指尖,突地笑了:“少庄主的意思是,我的敌人,你的朋友;你的敌人,我的朋友。”
“梅宗主,您这话说的多见外啊,想想阿晨……”明德兴高采烈地说着,一道利剑似的目光扫向了他。
“我与少庄主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他人?”梅长苏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威胁,却让明德打了个冷颤。
“璧秀山庄可作为江左之外的分舵存在。”梅长苏淡淡地道,“江左盟内人才济济,你若不能胜任这个位置,现在就说。”
“啊。江左盟人才济济?”
“当然,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梅长苏冷哼。
“梅宗主,您看我,武不能提刀,文不能提笔,就一张脸长得好看,您不会是想……”
“黎纲他们在廊州的郊外养了几头猪,等年尾开杀时,我让他们把猪脑给少庄主送来。”
“……”明德。
“都说吃啥补啥,望少庄主莫辜负了梅某的好意。”梅长苏说罢,朝明德睨了一眼,并拱了拱手。
“难怪阿晨要我给你带几只猪心。”明德以梅长苏能听得到的声音道。
梅长苏轻声嗤笑,推了推身旁趴在他膝头打瞌睡的飞流,以更小的声音说:“飞流,晨哥哥给你带的礼物呢?”
被唤醒的飞流睁开眼眸、茫然地望向梅长苏,他知道苏哥哥口中的晨哥哥是坏人,坏人好讨厌,总是抢他的东西,还喜欢捏他的脸,摸他的头,讨厌。
但是……
坏人教他洗漱、教他画画和写字、教他束发,还带他去看小鸟、松鼠、兔子、鹿儿、孔爵……
“坏人,孔爵,两只,苏哥哥。”飞流揉着睡意阑珊的眼,“不见了,他,别人。”
梅长苏笑而不语看向明德。
“我在琅琊山附近遭遇匪祸,孔爵被人劫走了。阿晨可怜我,走一趟南楚全无收获,遂送我一对孔爵,梅宗主,您……”明德语气备显可怜,可看向梅长苏的眼神却带着戏谑。
“飞流,苏哥哥教你一件事儿。”梅长苏剑眉一挑,笑眯眯地道,“别人抢你的东西,一定要抢回来。”
“抢?”飞流瞪大眼睛望向梅长苏,“抢回来。”
“苏哥哥对飞流好不好?”梅长苏抿嘴偷笑,眼角的余光不怀好意地瞥向明德。
忆起飞流诡异的身法,明德忙把手中的箸一丢,向外蹿去。
“苏哥哥,好,坏人,也好。”好与歹、善与恶,一直是梅长苏与蔺晨教导的重心,虽然飞流至今都分辨不出善与恶,但在他心里苏哥哥和坏人都不会害他,所以……
“嗯,别人抢苏哥哥的东西,飞流是不是该帮苏哥哥抢回来?”
“嗯,抢回来。”飞流沉下脸,闪身向外奔去。
“宗主,琅琊山不是有孔爵吗,为什么沐公子要……”候在一旁的甄平,不解地问。
“蔺晨抢我东西的时候,咋不见你发话啊。”梅长苏睨了眼甄平,冷声问。
甄平噤声,忙低下去头。
为什么?
没什么。
蔺晨抢过他的,他也抢过蔺晨的。
他与蔺晨之间礼尚往来尔。
而明德与蔺晨,他们两人的明争暗斗,他喜闻乐见尔。
“晏大夫睡了吗?”院内打斗的声音很是激烈,梅长苏心中发痒,遂小声问。
“睡了,可现在已过亥时三刻,您也该休息了。”甄平低声说,“少庄主会照应飞流的。”
梅长苏起身,自信地道,“虽说明德的武功在飞流之上,但我熟悉他的武功路数,也知晓明德的武功来路,故,我想试试,在我指点之下飞流能否扭转乾坤。”
“您这是……”
“这些日子,我常想一个问题,若与夏江正面冲突,那么你们中间,有几个人能与悬镜司抗衡?”
“回想聂大哥与冬姐两人的比试场面,我发现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与悬镜司正面冲突,根本没有胜算。”
“这仅仅是指你们与冬姐、夏春和夏秋的抗衡,夏江……我没有与他交过手,但我知道他能在一百招之内赢下蒙大哥。”
“啊,那高手榜为什么没有夏江的名字?”甄平张口结舌地问。
“早在先皇时期,悬镜司便与琅琊阁达成协议,悬镜司下诸人均不在琅琊阁排榜之列,咳咳。”梅长苏长叹一声,“以此换取琅琊阁在不干涉诸国朝政的情况下,设立于大梁境内。”
“原来如此。”甄平沉声说,“那其他诸国与琅琊阁有无协议?”
“就算有,我也不想知道。”梅长苏白了眼甄平,“你们要记住,蔺晨是尽朋友之谊在帮我,此为情义,不为义务。”
“是,属下谨记。”
“去找个婢子,把曲姑娘请来,就说梅某请她看武戏。”
“啊,这……太失礼了吧。”
“嗯,你提醒得对,这样,让婢子准备瓜果点心,我去取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