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个阴沉冷冽的声音:“刘黑胖,你敢!”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此刻掐着她手腕叫嚣的人是谁。
她胆怯地看向他的脸,却吃了一惊。但见他面目灰暗而疲惫,下颌上犹有丛生错杂的须根。她和他夫妻十余年,从未见过他这般。一时怔忡,被他大力拉到面前。
“你千山万水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他神色狰狞地问。“这……”金凤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境,连忙斩钉截铁地否认:“不是!”“那是为了什么?”
金凤扶额,这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么?
“你怎么来了?”她以为,就算他心有不甘,也不过是派几个侍卫出来寻找罢了,毕竟皇后失踪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怎么可能闹得世人皆知。……却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你来了,朝上……呃,家里的事情怎么办?”“不用你管!”段云嶂怒喝。金凤摸摸鼻子,不管就不管。“跟我回去。”他扯了她便要离开。
“不行!”金凤连忙大呼,她出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可能再跟他回去?“不行?”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大,一场暴风雨似乎又要来临。
“你理智一点,不要这么激动……”她连忙安抚地拍拍他的胸口,“带我回去,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哦……”
段云嶂几乎要将牙根咬断,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他怎么会瞎了眼爱上这种女人?他不打算和她废话了,还是直接用强比较干脆。不料斜里却插进来一人,拦在两人中间。
鱼长崖镇静地道:“你不能带她走。”“你说什么?”段云嶂的眸子危险地眯起。还从来没有下臣敢这般堂而皇之地与他对抗。
“我说,你不能带她走。她已经不爱你了。而我,也不会容许你再从我身边将她带走。”鱼长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话语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段云嶂厉声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么?”“你呢,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么?”“我就是要带她走,你又能奈我何?你若再阻拦,只有死路一条。”
“我虽无势,惟一性命可拼,你可以试一试。”“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金凤几乎要鼓掌了,哎呀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她怯怯地打量段云嶂的神色,觉得他肯定要气疯了,只怕小弟弟都气歪了……唉,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段云嶂沉了一口气,再沉了一口气,终于冷笑道:“你可知道,她腹中已怀有我的骨肉?”“什么?”看戏的众人大吼,而吼得最大声的却是金凤。
她怎么不知道?天可怜见他们俩的洞房根本还未遂啊!段云嶂却一本正经地将手覆上金凤微凸的小腹:“两个月了。”
“……”眼见鱼长崖脸上由白转青,必是信了段云嶂的话。围观众人也都瞅着金凤的肚皮,唏嘘不已。去他奶奶个嘴儿!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不许人家有小肚子么?
“我不在乎,我会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鱼长崖咬牙道。这两人扯着金凤的袖子,谁也不肯让步。金凤的脸色风云突变。娘的,黑胖不发威,你当我是糯米团子么?
“都给我住口!”再瞄了瞄两边袖子:“松手。”段云嶂和鱼长崖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弄得有些发愣,却不松手。
金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从腰间摸出段拢月给她的弯刀,刷刷两刀将一尺余宽的袖子割破。“我要和你们割袍断义!”她语出惊人。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离了你们我难道就不能活?你们可曾关心过我想做什么?”金凤挥了挥残破的袖缘,先气势汹汹地指向段云嶂:“你以为站在你身边是很容易的事情么?你以为看着天下人的眼色过活很值得高兴么?”
“至于你!”她又转向鱼长崖,“一本破书也值得你记挂这么多年?你对我又了解多少?除了知道我喜欢吃包子,你还知道什么?”
刷地将弯刀收入鞘中,金凤冷笑:“姑奶奶很忙,不奉陪了!”抬步向前走去。走出几步,转身怒瞪两人:“谁也不许跟来。”然后,昂首挺胸地离去。
害得她连界州一绝的黄记包子也没吃成,晦气啊晦气。转过一个街角,金凤立刻变昂首阔步为鼠窜,进了客栈,扯了娘亲,赶了驴车,不由分说立刻离开界州府,绝尘而去。
人群中,鱼长崖与段云嶂颓然站立。有人出声安慰:“鱼大人,这样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的女人,又是别人用剩下的,何必这么执着呢?”
“这位相公,大丈夫何患无妻,以你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不好,何必抓着个黑胖不放呢?”鱼长崖和段云嶂只不出声,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百无聊赖的看客们纷纷散去。鱼长崖蓦然淡淡说了一句:“皇上,请治臣死罪,臣无怨言。”段云嶂神情复杂地打量他:“你不是要和朕以命相搏么?”
鱼长崖带着些伤痛的口吻:“她不乐意,以命相搏又有何用。”段云嶂叹了口气。
这时不远处一人明晃晃地摇着扇子走过来,笑兮兮道:“啊哟哟,侄儿,真是太狼狈了。为叔的都不忍看了。”段云嶂冷笑:“皇叔看的好戏。”段拢月捂唇:“可不是。”
“不过皇叔,先皇御赐的‘月如钩’为什么会在黑胖手中?”“咳咳,那不是为叔的送给她防身的么,怕她被别人欺负了。”“皇叔好计算,倒让她用那弯刀来防朕。”
段拢月讪笑两声:“侄儿啊,老叔叔又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为叔透露一个秘密给你,权作补偿。”“什么秘密?”段云嶂挑起眉。“侄儿你可知道那丫头离开京城,是为了去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