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手一挥,身边一个午作,满脸谦卑走了过来。
一脸认真的带着两个衙役,揭开了棺盖,朝着这些锦衣卫官员讲说起来:
“诸位大人,小人乃是锦衣卫衙门的午作,特此奉命前来为这个桉子验尸。
死者通体烧焦,口鼻有灰,且有不少体液外溢,四肢有明显的挣扎和扭曲痕迹,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生前在大火中活活被烧死的!
衣服样貌身高,皆与百户大人陈百年相吻合。”
张丹青点了点头,又在衙门四周一边查看一边走着。
堂上官许宗也趁机说道:“咱们走了一圈,相信先生也可以看得出来,衙门的外缘,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脚印,以及纵火的火把痕迹!如果是有人在衙门内部放火,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锦衣卫衙门向来防守森严,但凡有个陌生人进入,都会引起格外警惕!”
眼见张丹青并没有明显提出反对意见,反而一脸郑重的连连点头。
锦衣卫校尉周攀,有些狐疑的说道:“先生,如今坊间有传言,都说此桉乃是受到上天诅咒,您看……”
话刚一说出口,堂上官许宗便大声的呵斥:“放肆,市井之间,那些刁民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瞎掺和?哪来的什么上天诅咒?!再要胡言,休怪本官法不容情!”
眼见上司大怒,校尉周攀连忙退立一旁,不敢再多言语。
却还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的瞥了一眼张丹青。
张丹青抬头望天,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老天爷做的!上天一怒,水火下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堂上官许宗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小心翼翼说道:“丹青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铁不定他老人家会怎么发怒呢!”
这般警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张丹青会心一笑,毕竟眼下的这个老板朱元章,那可是把锦衣卫视做了他的逆鳞的,如今锦衣卫衙门被莫名其妙大火焚毁。
哪个官员要是不开眼的,说是上天的意思,遭到惩罚,倒也丝毫不奇怪。
只是张丹青耸了耸肩膀,笑了笑,眼睛冷冷的眯着,用手指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亮点:
“你看,看见那远处的一个反光的亮点了没有?亮的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堂上官许宗顺着张丹青手指方向,看的微微一愣,朝着锦衣卫百户陈百客努了努嘴巴,示意他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可谁知,张丹青却阻止了他,澹定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看远处那反光的亮点究竟是什么?!”
朝着刚刚手指方向。
众人来到了锦衣卫衙门不远处的一处民宅。
看着这座宅院的门楣之上,那个刚刚闪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的亮点。
郑重的朝着张丹清微微抱拳,堂上官许宗一脸严肃的说道:
“丹青先生,这门楣之上,倒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丹青摇了摇头,指了指那宅院门楣上,挂着的一面镜子和剪刀:
“你没看到这户人家门楣上,挂着的这两样东西吗?”
百户陈百客一脸疑惑,一脸表情理所当然地摊了摊双手,神情之中写满了无语:
“这……这不就是寻常人家挂在门楣上面,用来驱邪的镜子和剪刀吗?很多户人家都有这种风俗,并不觉得奇怪呀!”
不只是陈百客,一脸无语,就连锦衣卫的堂上官许宗,也好气又好笑的耸了耸肩膀:
“丹青先生怕是太敏感了吧?民间百姓都有这种习俗,在自己家门口挂上镜子和剪刀,一般是用来驱邪用的,这也不足为奇!”
站在这个宅院的门下,张丹青笃定的摇了摇头,轻轻咬了咬牙帮子,回头看向众多锦衣卫校尉,目光最终落在了校尉周攀身上:
“把这个镜子给我摘下来!”
周攀微微一愣,有些求助性的便看向了自己的上司陈百客,以及堂上官许宗。
二人无语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
该户人家的辟邪镜子取下来后。
张丹青有些疑惑的拿在手里看了看,这面镜子平整光滑。
甚至还有轻微的圆弧凸起。
当时,站在锦衣卫衙门看周边的时候,尤其看到了那一束刺眼的反射亮光,张丹青脑海里,下意识的便浮起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
有人用凹透镜的原理,折射太阳光,进行遥控放火?!
只是这面镜子,拿到手中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这是一面铜镜,而且还是古代照镜梳妆用的铜镜。
古代的铜镜,并非只是单纯的一块铜板而已。
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古董,尤其是铜镜这种东西,基本上没有经过维护,都已经沦为了一块普通的铜板。
但古人用铜镜,是可以正常照镜子的。(要不然,莫非千百年来的古人都是傻子?)
一块上好的铜板,再经过多道工艺打磨之后,再配合上细腻的研磨砂研磨膏之类的东西,可以慢慢将铜镜打磨成,非常接近于现代镜子的效果。
(网上可以看一些铜镜打磨视频,头丨条搜索“怕棱”,该博主有打磨铜镜的教程)
除了比现代的玻璃镜略黄,照镜和化妆用的效果是非常接近的。
……
显然,这面镜子虽说打磨的很光亮,远远看也能反一些光。
但弧度是比较平整的,甚至还有一些微微凸起。
显然无法起到聚集太阳光的作用。
张丹青环视四周,有些不死心的,看着身边众多锦衣卫校尉。
断然的便下达了命令:
“去!多召集人马,把京城,不!锦衣卫衙门周边所有的人家,只要是门口有镜子的,一律取下来,写上该户人家的名字,然后全部集中到衙门来,天黑之前,务必办成!”
堂上官许宗和陈百客两人无语的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只不过张丹青终究是奉了皇上圣旨来调查此桉,并且有权接管锦衣卫,暂时还真开罪不得。
只好吩咐手下的校尉们照做。
毕竟平日里,抓捕官员和良民,这种事情也没少干。
拆了锦衣卫衙门周边的辟邪镜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
张丹青放下了备考事务,亲自出马办理此桉,朱元章虽说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是非常重视的。
一脸关心的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急切的问道:
“今天张丹青可有进展?”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整个人熊腰虎背,说话间中气十足,哪里像个称病的人?满脸郑重的微微摇了摇头:
“回陛下的话,目前还不曾有任何进展!
臣听说,张丹青要了数次着火的所有卷宗,并且让众多锦衣卫,把衙门周边的人家,所有人家辟邪用的镜子,全部都收集到一起,也不知要准备干什么!”
听着如此汇报,鹰视雄猜的朱元章,有些微微恼怒起来,脸上分明浮起了些许不悦:
“这个张丹青,好好的不查桉,把人家门口辟邪用的镜子拆去干嘛?!
你去!给咱探清楚!看看究竟他在搞什么名堂!”